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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地】论和亲文化

日期:2021-07-17 来源:西北民族学 浏览次数:2170次 字体大小 关闭


【作者简介】


崔明德,兰州大学西北少数民族研究中心博士生导师,烟台大学民族研究所教授。


和亲文化是中华优秀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对边疆地区的稳定、多民族国家的巩固、中外文化交流及人类文明的提升,都会发挥其独特作用。21世纪以来,和亲文化研究日趋深入,建设成果比较显著。本文拟就和亲文化的内涵及认知、三大“和亲文化圈”、厚重“和亲文化层”以及和亲文化建设思路等问题,做一系统探讨。


一、和亲文化的内涵及认知


和亲是指两个不同民族政权上层之间的联姻,多数是中原王朝的公主出嫁边疆少数民族政权的首领及其子弟。中国文献中有明确记载的和亲至少有360次,这些和亲对缓和关系、降低冲突、减少战争以及加强交流、增进感情、促进民族交融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也有类似和亲性质的联姻虽在中国文献中没有明确记载,但在国外影响较大,如马来西亚古文献《马来纪年》中记载了明朝的汉丽宝公主带着500名中国官家小姐前往马六甲和亲,汉丽宝公主嫁给马六甲苏丹芒速沙,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后来都被册封为汝南的酋长。明朝的一些官家小姐也和当地人通婚,她们的后代都成了马六甲的子民,如今的很多马来西亚华人,都自称是汉丽宝的后代,这说明和亲文化对不同政权、不同国家在增进感情、加深友谊等方面发挥着独特作用。


和亲文化是在和亲过程及相关活动中形成的一种独特文化。和亲文化源远流长、积淀深厚、内涵丰富,昭君出塞、文成公主入藏等和亲故事家喻户晓,布达拉宫、大昭寺、小昭寺、昭君墓等与和亲相关的建筑闻名遐迩,文成公主庙香火不断,朝拜者络绎不绝,王昭君纪念馆、汉家公主纪念馆、文成公主纪念馆及中国古代和亲文化馆的相继建成,无不彰显着和亲文化的厚重底蕴及持久活力。


尽管和亲文化现象早已存在,而且分布范围较广,但“和亲文化”概念则出在上个世纪末,学界首次提出并系统阐述的一个概念。《中国古代和亲文化初探》提出了“和亲文化”的概念。《中国古代和亲的文化影响》一文中从多方面探讨和亲对边疆少数民族文化及中原文化的影响,分析和亲文化影响的特点等问题。《和亲文化与婚姻文化比较研究》中进一步阐释了“和亲文化”概念。赫诚之以“和亲文化与民族旅游”为题,对翦伯赞的“和亲文化观”作了阐发。《中国古代和亲史》和《中国古代和亲通史》两部专著中,对和亲文化的形成、发展阶段、主要内容、碰撞现象、相互影响等重要问题作了系统梳理。2009年,赵晓燕在《略论柔然与中原政权的关系》中提出,柔然与中原王朝“多次和亲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和亲文化”。2011年,赵然、孙国学在《赤峰市蒙元文化与草原旅游互动发展研究》中以“和亲文化”为题,对清朝的满蒙联姻基本情况做了梳理。2019年,刘梦玮在《西汉时期和亲政策及其对当代民族关系的影响研究》中对和亲文化的意义做了深入分析和概括,认为“和亲文化的内涵就是友谊、和平、尊重、包容、互信、共赢发展”,和亲文化增强了各民族对祖国的认同,和亲文化促进各民族的团结进步,和亲文化将助力“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进,和亲文化“已经渗透到了人们的社会生活之中,成为促进各民族和睦相处、和衷共济、和谐发展的文化基因和文化营养”。21世纪以来,尤其是近十年来,一些专家学者在探讨和亲问题时,或以“和亲文化”为关键词,如王田田和马冀的相关文章都把“和亲文化”作为关键词;或从文化现象、文化符号、文化内涵、文化景观等视角阐释和亲问题,如刘妙在评价汉元帝在民族关系等方面的作为时,就“从研究和亲文化这个角度”来分析问题。他还认为,“从中华文化的源头上探索远古和亲史,有助于加深我们对和亲文化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的认识。”李震把和亲视为“文化符号”,认为文成公主与蔡文姬、王昭君共同构成了中华民族历史文化中的“符号系列”。齐扎拉提出要“深入挖掘文成公主故事的文化内涵和文化价值”,使之成为爱国主义教育的重要内容,成为文化发展的重大题材,为创建中华民族共同精神家园贡献力量。与王昭君相关的遗址遗迹、各类活动、学术研究等,大都冠以“昭君和亲文化”之名。赵可新认为,历代创作的无数作品,“构成了昭君和亲文化的核心内容”,王昭君形象“已成为民族团结的象征,和亲文化的符号,不朽精神的丰碑”。刘洁在《昭君和亲文学景观的双重表述》中以“和亲文化景观”概念分析昭君村、昭君墓和昭君庙的价值、功能和意义。这些都说明越来越多的专家学者已认识到和亲文化的重要意义。


从历史文献、艺术作品、民间传说、遗址遗存、节庆活动以及相关研究成果中,我们可以看出和亲文化的丰富内涵和时代价值,大致可以归纳为如下十点:一是和亲文化是不同民族在频繁接触、激烈碰撞、不断交流、相互影响和相互渗透中形成的一种独特文化;二是和亲文化具有丰厚底蕴,包括与和亲有关的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和制度文明;三是和亲文化是由多民族文化汇聚而成的新的更高层次的文化;四是和亲文化在推进人类文明进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五是和亲文化具有开放性、交融性、创新性、多元性及远距离通婚等特点;六是和亲文化在血统上都是混血的;七是和亲文化大都具有宗教色彩;八是和亲文化既双向交流,又相互影响,对边疆少数民族文化和中原文化都有影响;九是和亲文化对各个民族具有一定的联结和黏合功能;十是挖掘和亲文化资源,阐释和亲文化的精神内涵和价值理念,对增进民族团结、加强民族文化交流、提升人类文明水平以及化解当前全球出现的民族、宗教等各方面的矛盾和冲突都大有裨益。简单地说,和亲文化是和亲双方共同创造的物质财富、精神财富和制度财富的总和,汇聚农耕文化、游牧文化、草原文化、高原文化、渔猎文化等多种文化元素。和亲文化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不同民族文化交流交融形成的一种新的独特文化。


“和亲文化”概念的出现及被公众认知,既是和亲文化深厚积淀的结果,又是和亲文化研究已取得丰硕成果的结果,也是历代专家学者、文化和文艺工作者对和亲文化资源挖掘、阐发、提炼及艺术创作的结果,还是广大民众大力传播的结果,更是民族团结进步事业呼唤的结果,同时也是解决当今国际复杂局势和人类困境的迫切需要。


内蒙古自治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和西藏自治区是和亲文化积淀最深厚、载体最多样、遗产最丰富的地区,“昭君文化”、“细君和亲文化”等概念及文成公主庙等,都彰显着和亲文化的丰厚底蕴。



昭君文化“是指古往今来与王昭君有关的一切文化现象”。这一概念出现较早,1999年,呼和浩特市开始举办“昭君文化节”,2000年6月30日召开“呼和浩特昭君文化研究会”成立大会,提出了“昭君文化”概念,后来出版《昭君文化》季刊,开办“昭君文化讲堂”和“昭君文化高层论坛”。2004年,昭君文化研究会编著出版的《昭君文化研究丛书》和《东方和平天使王昭君》,“第一次全面、系统地研究昭君文化的理论,界定了‘昭君文化’的概念。”《昭君文化研究丛书》包括马冀、杨笑寒撰著的《昭君文化研究》、赫诚之编著的《昭君文化与民族经济》、可永雪、余国钦编纂的《历代昭君文学作品集》、巴特尔编选的《昭君论文选》和李世鑫编选的《昭君图册》。此外,侯广峰撰著的《昭君文化》、郝存柱主编的《昭君文化高层论坛文集》和《昭君文化研究和传播大事记》等论著以及已发表的700余篇相关论文,都为弘扬昭君文化奠定了坚实的学术基础。尤其是地处呼和浩特市南郊的昭君博物院的昭君墓、昭君出塞陈列馆、昭君出塞5D影院、单于大帐及汉式昭君故里,使公众对昭君文化乃至和亲文化都有了清晰的认识。湖北省兴山县是王昭君的故乡,这里世代流传着王昭君的故事。20世纪80年代,兴山县人民政府在宝坪村新建昭君纪念馆,收集整理、编辑出版《昭君出塞史料辑览》《历代歌咏昭君诗词选注》等。1988年5月,兴山县开始举办昭君艺术节。2005年,成立兴山县昭君文化研究会。2009年10月,开始举办“中国•兴山昭君文化论坛”,并将昭君出生地高阳镇更名为“昭君镇”,积极打造昭君文化品牌。该县还通过编辑出版《民族团结使者——王昭君》等宣传教育读本,开展“以弘扬昭君和亲文化、促进民族团结进步”为主题的征文、征歌(词、曲)、征对联等活动,大力弘扬昭君文化,且已取得显著成效。尤其是“王昭君纪念馆”被国家民委命名为首批“全国民族团结进步教育基地”,“王昭君传说”被收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保护名录,都会使昭君文化在国内外产生深入持久的影响。2018年,湖北宜昌市成立昭君文化促进会,三峡大学成立昭君文化研究中心,进一步加大了昭君文化的研究力度。


西汉时期出嫁乌孙的细君公主是中原王朝与西域和亲的代表性人物,在历史上具有重要影响。细君公主死后,汉朝又把解忧公主嫁给乌孙王。江苏省援建的位于新疆伊宁市以细君公主、解忧公主远嫁乌孙为主线的汉家公主纪念馆的正式开馆,细君公主墓的确定及立碑纪念,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昭苏县举办细君和亲文化研讨会,修建细君公主墓园等,进一步丰富了和亲文化的内涵。


唐太宗时期入藏的文成公主为唐朝与吐蕃经济文化交流架起了一座桥梁,为西藏地区的文明进步做出了巨大贡献。与文成公主相关的大昭寺、小昭寺、布达拉宫、文成公主庙以及《文成公主》大型实景剧的连续演出、新建文成公主纪念馆、文成公主宫的竣工等,无不展现了和亲文化的魅力,使文成公主成为中国和亲文化史乃至中华文化史上的一颗璀璨明珠。


随着一系列和亲文化建设项目的实施,人们对和亲文化概念的认识不断深入,尤其是“中国古代和亲文化馆”的创建,使人们对和亲文化的认知,从模糊到清晰,从抽象到具体。2017年,在内蒙古自治区成立70周年大庆之际,呼和浩特市依据《中国古代和亲史》、《中国古代和亲通史》兴建“中国古代和亲文化馆”,该馆是目前国内外唯一的以和亲历史文化为主题的博物馆,分先秦时期、两汉时期、魏晋南北朝时期、隋唐时期、大辽时期、蒙元时期及满蒙联姻等七个展区,建筑面积5000平方米,通过大量文献、图片以及场景、雕塑、地图、多媒体等形式,全面展示了和亲文化的丰富内涵、鲜明特色、发展脉络和现实意义,使源远流长的和亲文化成为民众能够感知的文化。


总之,和亲文化的内涵非常丰富,昭君文化、细君和亲文化等都是和亲文化的组成部分,各类历史文献、遗址遗存、民间传说、艺术作品等,无不彰显着和亲文化的丰厚底蕴,各级研究会的成立、多种纪念馆的建成、丰硕的研究成果、相关戏剧的持续上演、各类影视作品的推出等,既不断丰富和亲文化的内涵,又使和亲文化走向大众。



二、三大“和亲文化圈”及厚重的“和亲文化层”


“和亲文化圈”是不同地域、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类型具有内在联系的结合体,其内涵和外延均以和亲文化为基础。在中国古代历史上,主要有三大“和亲文化圈”。


(一)“北方和亲文化圈”


在“北方和亲文化圈”内,从政权来看,主要有西汉、匈奴、拓跋氏、北燕、后秦、柔然、北魏、东魏北齐、西魏北周、隋、唐、辽、西夏、金、元、清朝等,这些政权或由汉族所建立,或由少数民族所建立。在这一“和亲文化圈”,多数和亲的双方均在这一圈内,如西汉与匈奴的和亲;拓跋氏与匈奴的和亲;北魏与匈奴的和亲;北燕、后秦、北魏、西魏、东魏、北齐与柔然的和亲;西魏、北周、隋朝、唐朝与突厥的和亲;唐朝与回纥的和亲;辽与西夏的和亲;蒙元与西夏及金的和亲;清朝持续不断地多层次的满蒙联姻等。


还有部分和亲,只是和亲的一方在这一圈内,如匈奴与乌孙、康居及乌禅幕的和亲,柔然与嚈噠的和亲,辽与阻卜、阿萨兰回鹘、吐蕃唃厮啰政权、高丽、大食的和亲,元与吐蕃的联姻等。


(二)“西北和亲文化圈”


这一“和亲文化圈”内的政权主要是正史西域传中所记载的政权,多数和亲的双方均在这一圈内,如西汉时期焉耆与车师的和亲,焉耆王之女出嫁车师王;乌孙与龟兹的和亲,乌孙王翁归靡和解忧公主之女弟史出嫁龟兹王绛宾。东汉时期焉耆与车师的和亲,焉耆公主出嫁车师王;莎车与于阗的和亲,莎车公主出嫁于阗王广德;大月氏与康居的和亲。西晋时期狯胡与焉耆的和亲,狯胡国王之女出嫁焉耆王龙安。东晋时期,鄯善与前凉的和亲,鄯善国王之女出嫁前凉国君张骏;龟兹与焉耆的和亲,龟兹国王之女出嫁焉耆王鸠尸卑那。南北朝时期康国与安国的和亲,康国国王之女出嫁安国国王设力;西突厥与康国的和亲,西突厥达度可汗之女出嫁康国国王世失毕。隋朝时期西突厥与康国的和亲,西突厥统叶护可汗之女出嫁康国国王屈术支;高昌与西突厥的和亲,高昌王麴伯雅之女出嫁西突厥统叶护可汗长子呾度设。唐朝时期西突厥与龟兹、焉耆、疏勒的和亲,西突厥阿史那氏出嫁龟兹王布失毕,焉耆国王之女出嫁西突厥重臣屈利啜之弟,突厥可汗之女出嫁疏勒国王。西辽时期西辽与乃蛮的和亲,西辽葛尔罕之女出嫁乃蛮屈出律。明朝时期瓦刺与哈密的和亲,瓦刺之女温答失里出嫁哈密王;哈密与吐鲁番的和亲,哈密王罕慎之女出嫁吐鲁番马黑麻等。


此外,还有一些和亲只有一方在这一圈内,如汉与乌孙的和亲,细君公主、解忧公主出嫁乌孙王;康居与匈奴的和亲,康居王之女出嫁匈奴郅支单于,郅支单于之女出嫁康居王。南北朝时期,东突厥与高昌的和亲,东突厥可汗之女出嫁高昌王麴宝茂祖孙三代。隋朝时期,隋与高昌、突厥的和亲,隋朝华容公主出嫁高昌王麴伯雅,信义公主出嫁西突厥处罗可汗。唐朝时期,吐谷浑与党项的和亲,吐谷浑王伏允之女出嫁党项酋长拓跋赤辞;突厥与坚昆、突骑施的和亲,突厥可汗之女出嫁坚昆酋豪,突厥可汗之女出嫁突骑施首领苏禄等。蒙元与高昌的和亲,如蒙古巴巴哈儿公主出嫁高昌亦都护巴而术·阿而忒的斤曾孙亦都护火赤哈儿的斤,元太宗孙女不鲁罕公主出嫁高昌亦都护火赤哈儿的,蒙古八卜叉公主和蒙古兀剌真公主(或称鲁真公主)出嫁高昌,作高昌亦都护纽林的斤继室,蒙古朵尔只思蛮公主出嫁高昌王贴木儿补化,蒙古阿哈也先忽都公主出嫁高昌亦都护贴木儿补化之子不答失里等。


(三)“西南和亲文化圈”


这一“和亲文化圈”内的政权包括吐蕃、南诏、泥婆罗(尼泊尔)、吐谷浑、苏毗、象雄(羊同)、小勃律等政权,多数和亲的双方均在这一圈内,如隋唐时期,吐蕃曾与吐谷浑和亲,吐蕃王室之女墀邦公主出嫁吐谷浑王,吐蕃公主赞蒙墀邦出嫁吐谷浑王慕容忠。吐蕃又与南诏和亲,南诏公主出嫁吐蕃墀德祖丹赞普。吐蕃也与小勃律和亲,吐蕃公主出嫁小勃律国王苏失利之。吐蕃还与康国(撒马尔罕)和亲,康国公主出嫁吐蕃墀德祖丹赞普。吐蕃还与泥婆罗(尼泊尔)、苏毗、象雄(羊同)、龟兹等政权和亲。尤其是松赞干布和墀德祖丹时期,吐蕃呈现出多方位和亲的特色,松赞干布曾与唐朝、泥婆罗(尼泊尔)、象雄(羊同)、党项等政权和亲,墀德祖丹赞普与唐朝、南诏及康国和亲。这些和亲,形成了以拉萨为中心的“西南和亲文化圈”。


此外,还有部分和亲只有一方在这一圈内,如唐与吐蕃和亲,文成公主出嫁吐蕃赞普松赞干布,金城公主出嫁吐蕃赞普赤德祖赞;吐蕃与党项和亲,党项公主木雅妃出嫁吐蕃王松赞干布;辽与吐蕃和亲,辽朝公主出嫁吐蕃首领之子董毡;西夏与吐蕃和亲,共有五次之多。两宋时期,吐蕃与辽、西夏、龟兹、甘州回鹘和亲,辽朝公主出嫁吐蕃首领之子董毡,西夏梁太后之女出嫁吐蕃首领董毡之子欺丁磨毡苏南蔺逋叱,龟兹公主出嫁吐蕃首领溪赊罗撒之父,甘州回鹘之女出嫁吐蕃首领董毡之子欺丁磨毡苏南蔺逋叱。元朝时期,元朝皇帝之妹出嫁吐蕃白兰王贡噶勒贝迥乃坚赞贝桑布等。


全面梳理和亲文化相关资料,深入分析三大“和亲文化圈”内在结构,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出如下几个问题:


其一,和亲文化绚丽多姿,以“昭君文化”为标志的汉匈和亲文化既是中国和亲文化的重要源头,又是“北方和亲文化圈”中的主干文化。如此定位,主要基于如下几方面因素:一是汉与匈奴和亲开启了名实相符和亲的先河。此前,虽已出现了“和亲”这一概念,但“和亲”是指修好活动,并没有姻亲关系。先秦时期虽然也有一些联姻关系,但并没有使用“和亲”的概念。所以,名实相符的和亲是汉与匈奴的和亲。二是中国历史上的多数和亲发生在昭君出塞所生活的区域即主要在今之内蒙古自治区境内。三是“北方和亲文化圈”中的汉与匈奴和亲、隋唐与突厥和亲、唐与回纥和亲以及满蒙联姻持续性最强。四是昭君文化积淀最深厚,和亲文化载体最丰富。所以,昭君文化在“北方和亲文化圈”中占有重要地位。



其二,“和亲文化圈”的诸多方面会随着时代变化而变化。“和亲文化圈”是一个不断发展变化的时空概念,不仅中心与边缘会随着时代变化而变化,而且和亲文化的内涵和类型也会随着时代变化而变化,三大“和亲文化圈”都有这种情况。就“北方和亲文化圈”而言,其中心与边缘都随中原王朝和少数民族政权地盘以及都城和单于(可汗)王庭(汉庭)所在地的变化而变化,如西汉、北魏、西魏北周、东魏北齐、隋唐、辽夏金、元及清朝的都城并不完全在一处,匈奴、柔然、突厥等政权的地盘和单于(可汗)王庭所在地也有差异,所以,不同时期的“北方和亲文化圈”的中心与边缘都不完全一致。“西北和亲文化圈”也有类似情况,其中西辽与乃蛮的和亲以及瓦刺与哈密的和亲,扩大了“西北和亲文化圈”。“西南和亲文化圈”虽在不同时期也有一定变化,但相对来说,其中心与边缘的变化不太突出。


其三,三个“和亲文化圈”在各个时期都有一定的交叉之处。虽然有的政权所处地理位置并非核心甚至处于边缘地带,但在文化圈里则处于重要地位、起着重要作用甚至核心作用。如在“北方和亲文化圈”里,从少数民族政权来说,匈奴无疑处于重要地位、起着重要作用,匈奴曾与乌孙、车师、康居、乌禅幕和亲,就与“西北和亲文化圈”有所交叉。再如在“西南和亲文化圈”里,从少数民族政权来说,吐蕃处于重要地位、起着重要作用,吐蕃曾与突骑施、辽、西夏、龟兹、甘州回鹘等政权和亲,就与“北方和亲文化圈”和“西北和亲文化圈”有些交叉。又如柔然与嚈噠和亲以及辽与阻卜、阿萨兰回鹘、吐蕃唃厮啰政权、大食和亲,使“北方和亲文化圈”、“西北和亲文化圈”和“西南和亲文化圈”都有一定的交叉。


其四,中原王朝是连接三大“和亲文化圈”的主线。从历代文献所载和亲实例来看,主要有中原王朝与少数民族政权之间的和亲、割据政权与少数民族政权之间的和亲、不同少数民族政权之间的联姻等多种类型。三大和亲文化圈内都有多种类型的和亲,但任何一种类型的和亲,无论是作用还是影响,都无法与中原王朝同少数民族政权之间的和亲相比。中原王朝与边疆少数民族政权的和亲,不仅影响广泛,而且能把几大和亲圈连接起来。如西汉与匈奴、乌孙和亲,隋与吐谷浑、高昌、东西突厥和亲,都把“北方和亲文化圈”与“西北和亲文化圈”连接起来。唐与突厥、回纥、宁远、于阗、吐谷浑、吐蕃等政权和亲,把“北方和亲文化圈”、“西北和亲文化圈”与“西南和亲文化圈”连接起来。中原王朝之所以会成为连接三大“和亲文化圈”的主线,一是相对发达的文明,二是大一统的政治优势,三是综合实力较强,四是国君和大臣都高度重视,五是边疆少数民族政权对中原王朝的认同。


(四)厚重的“和亲文化层”


和亲文化是各个时期不断发展和持续完善的一种新的独特文化,其内涵和类型都随着时代变化而变化。在每个“和亲文化圈”内,不同时期的和亲文化会有部分重叠或完全重叠之处,形成逐层积累的“和亲文化层”。如“北方和亲文化圈”内的“和亲文化层”就比较厚重,层次比较分明:西汉时期的汉匈和亲文化,两晋南北朝时期的北魏与匈奴、柔然的和亲文化,北燕、西魏、东魏、北齐与柔然的和亲文化,隋唐时期的随唐王朝与突厥的和亲文化,唐朝与回纥的和亲文化,宋辽夏金时期的辽与西夏的和亲文化,元明清时期的蒙元与西夏、金的和亲文化等等,不仅各个时期的和亲文化存在部分重叠或完全重叠,而且各个和亲文化的层次比较分明,每个层次的和亲文化的内涵比较丰富。“西北和亲文化圈”也是如此,如西汉时期与东汉时期的焉耆与车师的和亲,就完全重叠;南北朝和隋朝时期西突厥与康国的和亲,也完全重叠。当然,多数只是部分重叠,如西汉时期乌孙与龟兹的和亲,东晋时期焉耆与龟兹的和亲,唐朝时期西突厥与龟兹的和亲等。


由于和亲文化汇聚了多种文化元素,所以,每个“和亲文化圈”内既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农耕文化、游牧文化、草原文化、高原文化、山地文化、渔猎文化以及儒学文化、佛教文化、伊斯兰文化等不同文化的碰撞和冲突,又有不同文化的认同与吸收,也有不同文化的协调与适应,更有不同文化的交汇与交融。


三、加强“和亲文化”发掘建设的建议


和亲文化发掘建设是一项系统工程,既需要理清思路,又需要各方面共同努力。这里主要从如下几个方面谈些建议。


(一)加强顶层设计,建立灵活高效的工作协调机制


和亲文化涉及到科学研究、文化遗产、生态保护、场馆建设、旅游观光等方方面面,三大“和亲文化圈”涉及到北方、西北和西南地区的多个省区市,这就需要做好顶层设计和总体规划,建立灵活高效的工作协调机制。一是组建由相关部委、和亲文化相关省区市的职能部门及专家学者组成的战略规划小组,负责和亲文化建设的总体规划,明确和亲文化发展的基本原则和发展目标,促进相关省区市的协同合作,统筹推进和亲文化的研究、开发、保护和利用工作。与和亲文化相关省区市也要做好各自和亲文化建设的规划。二是组建“和亲文化发展联盟”,由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或文化旅游部门指导与协调,相关省区市政府主导,促进多方通力合作。三是建立“和亲文化圈”联席会议制度、信息沟通制度。四是在中央及和亲文化相关省区市财政支持下,设立“和亲文化发展基金”,统筹解决和亲文化建设中的资金问题。五是组织“和亲文化高层论坛”,定期研讨和亲文化建设及发展繁荣问题。六是统筹协调各方力量,加大和亲文化的研究阐释力度,建设一批以和亲历史名人及遗址、遗存为主的和亲文化博物馆、纪念馆、陈列馆等。七是鼓励文艺创作,从和亲文化宝库中获取灵感,努力推出一大批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俱佳的精品力作,提升和亲文化影响力。


大致说来,内蒙古自治区在“北方和亲文化圈”中占有较大比例,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在“西北和亲文化圈”中占有很大比例,西藏自治区在“西南和亲文化圈”中占有很大比例。在这三大“和亲文化圈”里,草原文化、游牧文化、高原文化、农耕文化等多种文化交织、多民族聚居、多宗教并存等特色比较突出。和亲文化相关省区市在规划设计时,一方面应突出自己的特色,打造和亲文化品牌;另一方面应处理好内容与形式、开发与保护、整体与部分、长期与短期的关系,使和亲文化发挥最佳效应。


(二)深化和亲文化研究,为和亲文化建设提供学术支撑和智力支持


和亲文化的研究阐释,是和亲文化建设的根基。和亲及和亲文化研究虽然一直颇受专家学者重视,且已取得丰硕成果。但也不可否认,当前的研究中也存在碎片化、随意化、污名化、炒冷饭甚至曲解历史等倾向。有的研究问题越来越小、范围越来越窄,有的对和亲历史、和亲文化随意戏说,有的对和亲及和亲人物随意评价。如有的学者认为,“汉代民族‘和亲’的主旨是实现和平”,“和亲”之“亲” ,“并不包含婚姻的意思”。有的认为,无论是汉室虚弱还是国力强大时,“和亲女性们都一样别无选择地不得不用自己的身体侍奉异族,以某种‘性贿赂’和权力牺牲品的角色,在中华民族对外交流的历史中定格”。国外更是有人肆意曲解和亲历史,如在土耳其“一提到历史上的汉匈和亲,很多土耳其人认为和亲的公主及其随从是汉朝派来的‘间谍’”,“承担了收集情报的任务,为破坏、甚至颠覆匈奴政权做准备”。这些观点虽然不是主流,但会造成史学理论的混乱,其负面影响不可低估,需要认真回应。针对存在的问题,笔者认为应从如下几个方面深化和亲文化研究:一是全面发掘整理散见于正史、实录、档案、奏议、方志、碑刻、文集、笔记等历史文献中的相关和亲文化资料。二是系统调查和收集流传在民间的相关口述资料。三是对相关文献和资料进行细致考证、认真甄别、科学分类。四是开展和亲文化的综合研究。目前,有的专家学者只注重个案和细节,缺乏宏观研究,有的地方挖掘和亲文化只关注本地的和亲文化,缺乏对和亲文化全局的整体考虑和系统研究。这些都不利于和亲文化研究的深入开展。只有开展整体研究、综合研究及系统研究,才能发展繁荣和亲文化研究事业。五是破除学科壁垒,推动学科融合和创新。和亲文化是多种文化汇聚而成的一种文化,毫无疑问,任何一个学科都很难独自解决和亲文化的理论和实践问题,只有多学科合作及支持,才能在理论和实践上实现突破,切实解决好相关问题。六是要用国际视野和世界眼光研究和亲文化。和亲文化既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专家学者要立足中国,放眼世界,主动与世界同行合作与对话,将和亲文化推向世界学术平台。其实国外也有不少专家学者研究和亲及和亲文化,为交流与合作提供了有利条件。只要和亲文化研究能够深入持续下去,那么和亲文化建设就有了坚实的学术支撑和理论支撑。


(三)实施“和亲文化资源普查工程”,建立和亲文化资源数据库


如前文所述,中国古代历史上和亲很多,至少有360次。据文献记载和专家学者研究考证,在先秦时期,华夏与夷狄的联姻至少有17次。汉唐时期见诸史书记载的就有112次和亲。辽夏金时期,辽夏之间、夏与吐蕃之间都有和亲关系。蒙古兴起后,积极与夏、金及高昌和亲,元与高丽也有联姻关系。清朝的满蒙联姻更具特色,自努尔哈赤、皇太极到福临、康熙、乾隆直至清末,满蒙双方上层的联姻,大约持续了300年时间。这些都彰显了和亲文化的深厚底蕴。


在政府部门和专家学者共同努力下,目前已对和亲文化资源有了大致了解,但多为王昭君与匈奴呼韩邪单于、解忧公主与乌孙王翁归靡、文成公主与吐蕃赞普松赞干布、金城公主与吐蕃赞普赤德祖赞等和亲人物,而对其他大批和亲人物重视不够。其实,乌孙王翁归靡和解忧公主之女弟史与龟兹王绛宾,北燕乐浪公主与柔然首领斛律,北魏西海公主与柔然首领吴提,东魏兰陵公主与柔然首领阿那瓌,北魏武威公主与北凉主沮渠牧犍,北魏华阴公主、护泽公主与柔然首领闾大肥,西魏长乐公主与突厥土门可汗,柔然邻和公主与北齐武成帝,北周千金公主与突厥佗钵可汗,隋朝义成公主与突厥首领染干,隋朝信义公主与西突厥处罗可汗,唐朝弘化公主与吐谷浑王诺曷钵,唐朝宁国公主、小宁国公主与回纥英武威远可汗,崇徽公主与回纥登里可汗,咸安公主与回纥武义成功可汗、忠贞可汗、奉诚可汗及怀信可汗,太和公主与回纥崇德可汗,辽义成公主与西夏首领李继迁,辽可劳公主与大食国王,辽兴平公主与西夏首领李元昊,辽成安公主与西夏首领李乾顺,西夏察合公主与成吉思汗等,都在和亲历史上有重要影响。另外,人们对西藏的布达拉宫、青海的文成公主庙和内蒙的昭君墓等比较熟悉,但对其他大量与和亲文化相关的遗址、遗存等文化遗产了解不多。其实,与和亲文化相关的遗址、遗存还有很多,如青海的倒淌河、日月山及新疆的细君公主墓等,都在和亲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只是很多遗址、遗存没有得到足够重视和深入挖掘、整理及介绍而已。如内蒙古自治区是昭君墓传说的中心区,除此之外,“在安徽、山西、甘肃甚至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等地,也流传着青冢的故事和传说”。据地方志记载,仅河北省保定市就有二处昭君墓,一处在定兴县,一处在高碑店市。清光绪年间刻《定兴县志》载:“青冢旧志云,昭君墓在塞外,墓草独青,故曰青冢,今县境东南有青冢村,相传是其葬处。”定兴即今河北省保定市定兴县。又《新城县志》载:“靑冢,汉明妃墓也。吾乡紫泉有大小靑冢之村,不知始于何时。杜诗云:‘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靑冢向黄昏’,是靑冢宜在塞北极边之地。及检《山西通志》,今在归化城南十余里,黑河之侧,按归化城汉五原郡,距塞北绝远,岂其时王歙辈实导之而遂克返葬,于是与至吾邑。靑冢之名,则固歧而又歧者。”此处所记新城即今河北省保定市下辖的高碑店市。就连山东也有二处昭君墓,一处在山东省东明县,另一处在山东省单县。由此可见昭君墓分布范围之广、影响之大。



发展繁荣和亲文化,首先要摸清和亲文化的底数。应由国家相关部委牵头,联合三大“和亲文化圈”相关省区市,以高等院校、科研机构和文博单位为主要依托,邀请相关学科的专家学者,对和亲文化的历史、人物、遗址、遗存、故事、传说、文学作品等和亲文化资源进行全面调查和深入挖掘,在此基础上,建立完善规范准确的和亲文化资源数据库,使其成为服务于各地和亲文化建设的平台。


(四)讲好和亲故事,促进公众对和亲文化的广泛认知


和亲文化内容丰富,积淀深厚,生动体现和亲文化的故事很多,反映和亲文化的文学艺术作品很多,已有的《王昭君》、《昭君出塞》、《文成公主》、《金城公主》等多部同名或同一题材的戏剧、影视剧、实景剧等都有效地传播了和亲文化,一些与和亲文化相关的音乐、舞蹈、绘画、雕塑、摄影、文学等作品,都扩大了和亲文化的影响。但毋庸讳言,目前还存在各地对和亲文化重视程度不一,建设力度参差不齐,对和亲文化挖掘还不够深入、不够细致,用“世界语言”讲好和亲文化故事的方式还不够多样等问题。弘扬和亲文化,要用大众喜闻乐见的方式,讲好和亲文化故事,让大众了解、支持和亲文化,积极参与和亲文化建设。


(五)加强交流与合作,积极推进和亲文化建设


从学术层面来看,和亲文化涉及多学科,从地域来看,涉及到国内外许多地方,从建设内容来看,涉及到场馆建设、文艺创作、推介普及等方方面面,需要在如下几方面加强交流与合作:一是“和亲文化圈”内的交流与合作;二是三大“和亲文化圈”之间的交流与合作;三是高校科研机构与实际工作部门的交流与合作;四是不同学科专家学者的交流与合作;五是国内外的交流与合作。这些交流与合作,会促进和亲文化绽放异彩。


(六)推进和亲文化走向世界,丰富人类文明内涵


无论从历史还是现实来看,和亲文化既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一方面,和亲文化主要是在中国大地产生和积淀的独特文化,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另一方面,和亲文化形成的厚重历史和丰富内涵,和亲文化与多条丝绸之路的密切联系,以及和亲文化所体现的价值观,使和亲文化成为世界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并在当今世界发挥积极作用。这主要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其一,由于有的和亲是与当今的其他国家联姻,和亲文化本身就是世界的。中国古代各个时期都有这类联姻,如北魏时期柔然与嚈噠联姻,唐朝时期吐蕃与尼婆罗联姻,辽与高丽、大食联姻,元朝从元世祖到元惠宗与高丽的多次联姻。嚈哒人是古代生活在欧亚大陆的游牧民族,尼婆罗是今之尼泊尔,大食是中古时期阿拉伯人建立的帝国,高丽是朝鲜半岛古国之一,这些都是当今的外国。


其二,有些和亲政权在今其他国家的版图之内,使和亲文化具有世界性。与汉朝和亲的匈奴曾被称为“百蛮大国”,强盛时其疆域西跨阿尔泰山,北达贝加尔湖周边,一段时间内其单于庭在今蒙古国版图之内。与安国、西突厥和亲的康国是古代中亚民族国家,在西汉时称康居国,位于锡尔河至阿姆河之间,后在匈奴欺压下,向西迁徙,是昭武九姓中最强政权。与隋唐王朝和亲的突厥,强盛时其版图“东自辽海(今辽河上游)以西,西至西海(今里海)万里,南自沙漠以北,北至北海(今贝加尔湖)”,西南包括中亚阿姆河以南的吐火罗斯坦。这些都使和亲文化具有世界性。


其三,和亲文化与丝绸之路紧密相连。跨越欧亚大陆的丝绸之路,连接着东西方文明,促进了人类文明的交流和人类社会的进步。和亲与陆上丝绸之路、草原丝绸之路、青藏高原丝绸之路都紧密相连,和亲文化自然与世界文化、人类文明连在一起。


其四,在和亲历史上有影响的匈奴西迁欧洲等,把和亲文化带到西方,对世界文化产生重要影响,使和亲文化在国际舞台上大放异彩。


其五,和亲文化的价值理念有助于解决当今人类所面临的困境。和亲文化所蕴涵的“和合”思想以及彰显的“和平、和睦、和谐”等文化内涵,对于解决当今全球出现的民族、宗教等各方面的矛盾和冲突,减少贸易摩擦和利益之争,引导人类走向大同世界,都有一定的价值。因此,和亲文化理应成为联通世界的文化纽带。十余年前,就有学者主张“将昭君作为东方人类的和平女神与西方世界的自由女神呼应和对话”,呼吁“把昭君和平文化品牌推向世界”。这种看法很有见地。可以预见,和亲文化不仅会成为学术研究的热点问题,而且会成为解决人类困境、引导人类走向大同世界的重要标志。





编 者 按:文章来源:《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21年6月,转载时有删节,引用请查找原文,版权归作者和原刊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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