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月英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 , 北京100871)
匈奴是公元前3世纪崛起于蒙古高原的古老民族,建立了游牧世界第一个草原帝国,曾对欧亚草原其他民族及南邻农业民族产生巨大影响,在欧亚草原游牧民族历史乃至世界历史中占有重要地位。自1896年Ю.Д塔里科- 格林采维奇对外贝加尔地区匈奴墓葬的发掘揭开匈奴考古的序幕以来,匈奴考古已经历了一个多世纪。至今,匈奴墓葬已发现数千座。其中在外贝加尔地区发现了近900座, 已发掘近400座。在蒙古境内发现约30处墓地, 近2000座墓葬,已发掘的墓葬约500座。中国北方地区发现9 处墓地,发掘墓葬60多座。在谢米列契地区发现5处墓地,发掘墓葬大约200座,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属于匈奴墓。虽然国内外有不少学者对匈奴墓葬做过相应的研究,但多是区域性的分析和总结, 因而对匈奴墓葬的研究也必然是局部的,缺乏对上述所有地区匈奴墓葬的综合研究和宏观把握,有关匈奴墓葬的特征及其所反映的匈奴文化面貌还相当朦胧。因此,对各地区匈奴墓葬进行全面考察研究就显得尤为重要。本文尝试对匈奴墓葬及典型随葬物品进行全面梳理和综合分析,就匈奴墓葬特征、埋葬礼仪、地域差异及分期、分区进行初步探索。
一 墓地分布与墓葬年代
从目前已发表的有关匈奴墓葬的调查发掘资料看,匈奴墓地在俄罗斯外贝加尔地区和图瓦地区、蒙古全境、中国北方地区以及哈萨克斯坦谢米列契地区都有分布。墓地通常选择在长满树林的山谷中间、大河及其支流的沿岸地带,或者是峡谷与河流、湖泊相连的出口处,多成群分布。 每一墓地的墓葬数量从几座至几百座不等。一般情况下,除个别墓地外, 墓地中大墓和中小型墓葬共存。大墓常居于墓地中心位置,中小型墓围绕大墓分布, 墓葬之间很少有叠压打破现象。俄罗斯外贝加尔地区已发现或发掘的匈奴墓地主要有伊里莫瓦墓地、切列姆霍夫墓地、德列斯图伊墓地、伊沃尔加墓地、布尔冬墓地、查拉姆墓地、乌尔根-浑都依墓地、奥尔盖腾墓地、古德吉尔- 梅革墓地、哈拉乌苏墓地、哈拉布松墓地、乌斯特- 恰克图墓地、苏吉墓地、苏赫依墓地、艾堆墓地、胡日尔德比墓地和沙拉戈尔墓地等。图瓦地区已发掘的匈奴墓地有恰斯卡尔Ⅱ号墓地、白达格Ⅱ号墓地。蒙古已发现或发掘的匈奴墓地有达尔汗山墓地、诺音乌拉墓地、海尔汗山墓地、高勒毛都墓地、奴赫金阿姆墓地、呼努伊河流域墓地、台布希乌拉墓地、昌德曼墓地、那伊玛-托勒盖墓地、乌勒古特墓地、都勒嘎乌拉墓地、呼塔格乌拉墓地、伯勒希墓地、塔赫金- 赫特嘎尔墓地、小乌勒古特墓地、巴卡乌勒热特- 图布欣墓地、舍力布疗养院墓地、萨勒希特墓地、和硕柴达木地区墓地、包尔布拉格墓地、德尔利格墓地、额金河Ⅰ 号墓地、莫林- 托勒盖墓地、呼塔金- 托勒盖墓地、黑勒吉斯特- 赫莱墓地、巴嘎- 嘎扎尔墓地。中国北方地区已发掘的匈奴墓地(墓 葬)有西沟畔汉代墓地、客省庄墓地M140、倒墩子墓地、铜川枣庙M25、补洞沟墓地、李家套子墓地、上孙家寨墓地乙区、大饭铺墓地、大保当墓地。哈萨克斯坦谢米列契地区已发掘的匈奴墓葬有别里克塔什Ⅰ号墓地M 1。另外, 在东贝加尔地区石勒喀河和额尔古纳河流域也发现有公元前 2 世纪至公元 2 世纪之间的匈奴墓葬 (图一)。
上述墓地的墓葬在形制、方向、死者葬式、随葬物品等方面存在着明显的特色和共性,为判断墓葬的年代及早晚关系奠定了基础。尤其是不少匈奴墓地中还出土了汉代五铢铜钱、铜镜及带有明确纪年的漆耳杯等具有年代标尺性的器物。虽然铜钱和铜镜的制造和流行年代不一定就是墓葬的年代,但我们可以借助它们再结合其他出土物对匈奴墓葬的年代进行较为深入地探讨。通过这样比对分析所判断出的匈奴墓葬年代应当是比较有根据的。
图一 匈奴墓葬分布示意图
1 德列斯图伊墓地 2 哈拉乌苏墓地 3胡日尔德比墓地 4 古德吉尔2梅革墓地 51奥尔盖腾墓地 6 乌尔根浑都依墓地 7查拉姆墓地 8乌斯特-恰克图墓地 9伊里莫瓦墓地 10 切列姆霍夫墓地 11 苏吉墓地12 布尔东墓地 13 艾堆墓地 14 哈拉布松墓地 15 沙拉戈尔墓地 16苏赫依墓地 17 伊沃尔加墓地 18别里克塔什Ⅰ 号墓地M 1 19昌德曼墓地 20 塔赫金—赫特嘎尔墓地 21黑勒吉斯特—赫来墓地 22台布希乌拉墓地 23 努赫金阿姆墓地 24 高勒毛都墓地 25 呼塔金—托勒盖墓地 26 呼拉格乌拉墓地 27 呼努伊河墓地 28额金河Ⅰ 号墓地 29 莫林—托勒盖墓地 30 达尔汗山墓地 31 诺音乌拉墓地 32伯勒希墓地 33 舍力布疗养院墓地 34 都勒嗄乌拉墓地 35 包尔布拉格墓地 36德尔利格墓地 37 卡乌勒热特—图布欣墓地 38 巴嗄—嘎扎尔墓地 39 大通上孙家寨墓地 40李家套子墓地 41 倒墩子墓地 42 补洞沟墓地 43 大饭铺墓地 44西沟畔墓地 45 大保当墓地 46枣庙M 25 47客省庄M140(图瓦地区及蒙古境内部分墓地因具体位置不详而未能在图中标注)
伊沃尔加墓地与伊沃尔加古城址属于同一个遗址群,年代大致相同。伊沃尔加墓地未见铜镜出土,但伊沃尔加古城址出土了凤鸟四叶纹镜、云雷纹地连弧纹镜、草叶纹镜和星云纹镜(图二)。 因此, 只要我们判断出伊沃尔加古城址的年代,也就知道了伊沃尔加墓地的年代。凤鸟四叶纹镜、云雷连弧纹镜的年代约为战国晚期,草叶纹镜和星云纹镜年代约为西汉早期至中期。由此可知伊沃尔加墓地的年代上限不应早于战国晚期。伊沃尔加墓地出土的五铢铜钱的五字交笔斜直或微微弯曲,铢字旁的字头方折,与西汉武帝时期五铢钱文的写法一致,表明伊沃尔加墓地的年代下限应晚于武帝时期。汉地的铜镜、钱币等物品流传至遥远的伊沃尔加地区需要一定的时间, 也不能排除铜镜在使用时会存在继承性,因此铜镜的铸造年代未必就是墓地的年代。A .B.达维多娃认为伊沃尔加城址和墓地的年代应为公元前2世纪至公元前1世纪。潘玲对伊沃尔加遗址群的年代有详细的论述, 她基本同意A .B .达维多娃的断代结果。笔者赞同把伊沃尔加遗址群的年代定在公元前2世纪至公元前1世纪。
图二 匈奴城址与墓葬出土汉代铜镜
11 凤鸟四叶纹镜 21 云雷地连弧纹镜 31 草叶纹镜 41 草叶纹镜或星云纹镜 5、6四乳四虺纹镜 7- 9 昭明连弧纹镜 10、11 日光连弧纹镜12 四乳四神镜 13清白连弧纹镜 14、161 四乳禽兽纹镜 15、17、18、20、21 鸟兽纹规矩镜或四神规矩镜 19四乳八鸟纹镜 22几何纹规矩镜 23、24可能是几何纹规矩镜 25云雷连弧纹镜 26可能是“长宜子孙”连弧纹镜或素连弧纹镜 (1- 41 伊沃尔加古城址, 5、7、11、12伊里莫瓦墓地, 6、8、10、201 额金河Ⅰ号墓地, 9、17、19 艾赫尔墓地, 13、161台布希乌拉墓地, 14 诺音乌拉墓地, 15、21、23 切列姆霍夫墓地, 18 莫林- 托勒盖墓地, 22、25 高勒毛都墓地, 24、26 大饭铺墓地)
外贝加尔南部地区和蒙古境内的匈奴墓葬常出土四乳四虺镜、昭明连弧纹镜、日光连弧纹镜、四乳四神镜、清白连弧纹镜、四乳禽兽纹镜、四乳八鸟纹镜、鸟兽纹规矩镜、鸟兽纹或四神规矩镜、几何纹规矩镜。其中四乳四虺镜、昭明连弧纹镜、日光连弧纹镜的年代约为西汉中期至晚期; 清白连弧纹镜的年代约为西汉末期; 四乳四神镜、四乳禽兽纹镜、四乳八鸟纹镜、鸟兽纹规矩镜、鸟兽纹或四神规矩镜的年代约为西汉末至东汉早期;几何纹规矩镜的年代约为新莽至东汉早期。由此可以看出外贝加尔南部和蒙古境内的匈奴墓葬的年代上限应在西汉中期。 诺音乌拉墓地M 6 中出土一件带有“建平五年九月”纪年的漆耳杯。“建平”为西汉哀帝刘欣的年号,建平四年 (公元前 3 年) 后改年号为“元寿”,这件耳杯上的“建平五年”应当同“元寿元年”,即公元前2 年。它表明M 6 的下葬年代上限不会早于公元前2年, 其应为西汉末年或稍晚的墓葬。诺音乌拉M 25 出土的铜镜 (图二, 14)为四乳禽兽纹镜, 流行年代在西汉晚期至东汉早期。我们再结合诺音乌拉墓地其他出土器物的时代特征, 判断出诺音乌拉墓地的年代很可能晚至东汉早期。其他多数墓地的墓葬形制、埋葬习俗、出土物品等与诺音乌拉墓地的非常相似, 因此可以推测出这些墓地的年代下限可晚至东汉早期。综上分析可以看出,外贝加尔南部地区和蒙古境内匈奴墓地的年代比伊沃尔加墓地的要晚, 约为西汉中期至东汉早期, 即公元前2世纪后半叶至公元1世纪上半叶。德列斯图伊墓地未见铜镜出土, 但墓地出土了西汉五铢钱,该墓地出土物与伊沃尔加墓地比较接近。根据五铢钱特征及墓地出土物特征分析, 该墓地年代可判断为公元前2世纪至公元前 1 世纪。需要指出的是, 高勒毛都M 1 出土了一块云雷连弧纹铜镜残片。虽然法国赴蒙古考古发掘队把该墓年代定为公元 20 至 50 年之间, 但此种铜镜在汉地流行的年代为东汉早期至中期, 因此,M 1 及其所在墓地的年代有更晚的可能性, 可晚至公元 2 世纪初。 这说明外贝加尔南部和蒙古境内应该有公元 1 世纪下半叶或更晚时候的匈奴人墓葬。
中国境内的匈奴墓葬中客省庄M140年代较早, 约为公元前3世纪末至公元前2世纪初; 铜川枣庙M25原报告认为该墓非秦墓, 年代为西汉; 倒墩子墓地的年代被定为公元前 2 世纪至公元前 1 世纪; 李家套子墓地的年代被定为公元 1 世纪初; 大通上孙家寨墓地乙区的年代为东汉中期至汉末魏晋初, 约公元2 世纪至3 世纪中期; 神木大保当墓地的年代被判断为东汉初期到东汉中期偏晚, 约公元1 世纪中期至2 世纪中后期。目前学界对这些墓地的年代判定没有太多的分歧。 补洞沟墓地出土的铁鼎与长沙汤家岭西汉晚期墓 出土的铜鼎形制非常接近, 其中M 2 还出土了规矩铜镜。据此, 我们推断补洞沟墓地的年代应在公元前1 世纪末至公元1 世纪。西沟畔墓地的年代在原发掘报告中被定为西汉初期, 乌恩先生认为西沟畔墓地年代为西汉早期, 林 先生对其中的墓葬年代进行了重新判定, 认为M 9应为北朝时期的鲜卑墓,M 6 也不能定为西汉初期。 潘玲认为M 4 是东汉时期的墓葬, 其附近的M 5 和M 1 也可能是东汉时期的匈奴墓葬。笔者赞同林 先生把M 9 定为北朝时期鲜卑墓葬的观点, 认为除M 9 和M 6 以外的其他墓葬的年代应为西汉早期。之所以这样认为, 主要基于以下几点: 首先从全部匈奴墓葬出土物看, 目前青铜镞只见于伊沃尔加墓地、德列斯图伊墓地和西沟畔墓地M 4。伊沃尔加墓地和德列斯图伊墓地的年代相对都比较早, 时间较晚的匈奴墓葬不见有铜镞出土, 墓葬中随葬的铜镞被铁镞取代, 这也符合青铜兵器逐渐被铁兵器取代的历史事实。其次,M 4 出土了铁心包金腰饰牌, 这种铁心包金制品在蒙古的匈奴墓葬也有出土。额金河Ⅰ 号墓地M 27 出土有铁心包金镶嵌宝石的长方形冠饰, 该墓地出土有四乳四虺镜、昭明连弧纹镜、日光连弧纹镜和鸟兽纹规矩镜 (图二, 6、8、10、20) , 其年代可确定为西汉中期至东汉早期, 即公元前2 世纪后半叶至公元1 世纪上半叶。因此我们有理由认为匈奴饰品中的铁包金工艺应在西汉时期即已使用。 第三, 离西沟畔不远的东胜碾房渠战国晚期的金银器窖藏 中出土有铁心包金的兽头形饰物, 这表明铁心包金的工艺在该地区当属传统工艺。 第四,M 4 出土的玉器风格古朴而略显笨拙, 具有西汉早期玉器的风格。 因此, 西沟畔M 4 的年代判定在西汉早期是可信的。 内蒙古准格尔大饭铺墓地 1983 年调查时发现 20 多座墓葬, 并清理了残墓 4 座。 墓葬为长方形土坑竖穴墓, 南北向, 出土了素面磨光、肩部饰波浪纹的大口罐、小口鼓腹罐、骨簪、铜扣等, 在墓葬旁边还发现铜镜残片 (图二, 24、26)。 大饭铺墓地出土陶罐与外贝加尔和蒙古境内匈奴墓葬出土陶罐相同, 墓葬形制和方向也是匈奴墓葬所盛行的, 因此大饭铺墓地应是匈奴人的墓葬。大饭铺墓地发现的铜镜残片 (图二, 24) , 与其他墓地出土的铜镜残片 (图二, 22、23) 纹样相同, 很可能是几何纹规矩镜。 复原后的一件 (图二, 26) 可知它是素缘、八连弧纹镜, 最有可能是东汉中期盛行的素连弧纹镜或“长宜子孙”连弧纹镜。 该墓地匈奴文化特点明显, 汉文化因素较少。因此, 大饭铺墓地的年代可定在公元1 世纪中期至2 世纪初。
哈萨克斯坦谢米列契地区别里克塔什Ⅰ号墓地M1由于出土了带有匈奴文化因素的器物被定为公元前1 世纪至公元2 世纪匈奴人的墓葬。匈奴自公元前209 年冒顿建国, 至公元48年分裂为南、北匈奴, 匈奴帝国存在了两个多世纪的时间。分裂后南匈奴内附汉朝, 北匈奴还继续当其北方草原的霸主, 至东汉永元三年 (公元 91 年) 二月大将军窦宪遣左校尉耿夔在金微山大败北匈奴单于,北匈奴溃败, 不知所终。随后,匈奴故地被鲜卑占领。 根据林干先生分析, 溃败后的北匈奴分成了四个部分: (1) 北单于弟於除 率领的部分; (2) 北单于率领的部分; (3) 加入鲜卑的部分; (4) 始终留在漠北西北角的部分。北单于弟於除率领的部分后于永元五年 (公元 93 年) 被和帝遣将兵长史王辅与任尚斩灭。 加入鲜卑的匈奴人最终被鲜卑同化。因而只剩下北单于率领的部分和始终留在漠北的部分。 北单于率领的部分一直在西域活动。《后汉书・西域传》记载:“阳嘉三年 (公元134 年) 夏, 车师后部司马率加特奴等千五百人, 掩击北匈奴于阊吾陆谷, 坏其庐落, 斩数百级, 获单于母、季母及妇女数百人, 牛、羊十余万头, 车千余辆, 兵器什物甚众”。又“永兴元年 (公元 153 年) , 车师后部王阿罗多与戊部候严皓不相得, 遂忿戾反畔, 攻围汉屯田且固城, 杀伤吏士。后部候炭遮领余人畔阿罗多, 诣汉吏降。阿罗多迫急, 将其母妻子, 从百余骑亡走北匈奴中”。 此后, 史书中再不见对北匈奴的记载。北单于率领的匈奴人可能此后向西方迁移了。 哈萨克斯坦谢米列契地区别里克塔什Ⅰ号墓地发现了匈奴人墓葬正好为上述推测提供了依据, 这也说明别里克塔什Ⅰ号墓地的匈奴墓葬时间应在公元2世纪中后期。
根据以上对匈奴墓地年代的分析、史料记载及墓葬分布情况, 我们可作如下推断: 外贝加尔地区和蒙古境内公元 1 世纪中期以后的匈奴墓葬应属北匈奴人的墓葬, 哈萨克斯坦谢米列契地区别里克塔什Ⅰ 号墓地的匈奴墓葬应属西迁北匈奴人的墓葬, 中国北方公元 1 世纪中期以后的匈奴墓葬应属南匈奴人的墓葬, 如大饭铺墓地、大通上孙家寨墓乙区、神木大保当墓地。补洞沟墓地匈奴文化特征鲜明, 林 先生认为其应是东汉初年南匈奴单于庭附近的嫡系部族的墓地, 笔者从此说。
二 典型出土器物分析
各地匈奴墓葬普遍随葬的器物包括容器、兵器、马具和金属装饰品等, 典型代表器物有罐、刀、镞、马衔、马镳、透雕铜环、带扣、腰饰牌。
1 .陶罐 绝大多数匈奴墓葬中都随葬有陶器, 但器类较少, 以罐为主。 均为轮制, 灰陶居多, 少数为褐陶或红陶, 陶质有泥质和夹砂两种, 泥质居多。 陶罐均为平底, 肩部常常饰一两周弦纹或波纹, 有的饰弦纹, 中间夹波纹, 颈部施磨光暗条纹 (图三)。陶罐可划分为A、B 两型。A型罐小口卷沿, 细颈, 鼓腹, 泥质居多, 一般制作精细, 烧制火候较高, 形体较大, 器高 20- 80 厘米。 相当一部分A 型陶罐在近底部的器壁上有一直径为 1 厘米左右的小孔。根据颈部和腹部的变化, 可把A 型陶罐细分为五个亚型。B 型陶罐敞口较大, 束颈较矮, 素面, 或在肩部饰波纹,或在器体表面饰绳纹, 个体较A 型陶罐小, 高为10- 40 厘米, 器壁不见穿孔, 多为夹砂陶, 陶质较疏松, 制作粗糙, 火候低, 明显劣于A 型陶罐。根据罐唇部和颈部特征的变化, 可把B 型陶罐分为两个亚型。匈奴墓葬随葬的陶罐造型独特而统一, 把磨光的暗条纹、弦纹和波纹图案结合起来装饰器表的风格形成了匈奴陶器的鲜明特点, 使其明显区别于其他草原文化的陶器, 是判定匈奴墓葬的标志性器物。通常情况下, 等级较高的大墓出土的陶罐, 陶土都经过筛选, 陶质细腻, 器体较大, 纹饰规整, 制作精良, 多为A 型陶罐。级别较低的小型墓随葬的陶罐, 质地疏松,器体一般较小, 制作粗糙, 纹饰简单、随意, 多为个体较小的A 型罐和B 型罐。整体来看, 外贝加尔地区和蒙古境内的匈奴墓葬出土的陶器绝大多数为A 型和B 型陶罐, 而伊沃尔加墓地、倒墩子墓地等除了A 型和B 型陶罐外, 还出土有地方特色明显的非匈奴文化陶器, 如带耳陶杯、杯口长颈罐、形陶器、鬲足、圜底陶罐等。
2.鍑 鍑是草原民族的特色器物。匈奴墓葬出土有铜和铁两种, 器高一般为 15- 40厘米, 器表有的素面, 有的饰弦纹、大弧线纹。多数有附耳, 耳呈圆拱状 (有的在顶部饰脊状物)、方形 (有的耳上方为波状)、方“山”状等几种 (图四)。根据底部特征可分为A、B 两型。A 型平底, 质地既有铜的, 也有铁的。根据有无附耳可把A 型 分为两个亚型。B 型带有镂空高圈足, 均为铜。根据有无附耳可把B 型分为两个亚型。从的耳部特征及纹饰看, 匈奴具有自己的特点, 分布比较广泛,A 型和B 型在外贝加尔地区、蒙古境内和中国北方地区的匈奴墓葬中都有出土。铁和无耳只见于中国北方地区, 蒙古和外贝加尔地区只见青铜, 常见镂空高圈足、有耳的B b 型, 平底的A b 型数量相对少些。总体特征上看, 匈奴比较接近于米克洛斯・厄迪划分的中国黄河- 辽河区的, 而区别于欧亚草原其他地区的。公元 1 世纪以后的黄河中上游地区匈奴墓内不见有出土。
图三 陶罐
1- 5.A a 型 6.A b 型 7、8.A c 型 9.A d 型 10.A e 型 11、13、14.Ba 型 12、15、16.Bb 型 (1.诺音乌拉墓地, 2. 高勒毛都墓地, 3、14.伊里莫瓦墓地, 4.倒墩子墓地, 5、11. 额金河Ⅰ号墓地, 6.切列姆霍夫墓地, 7- 9、12、13 .德列斯图伊墓地, 10 .西沟畔墓地, 15 .补洞沟墓地, 16 .伊沃尔加墓地)
3、 刀 刀是匈奴墓葬中比较常见的随葬物品。以铁刀为主, 铜刀数量较少。铜刀在倒墩子墓地出土1 件, 大通上孙家寨墓地乙区出土2 件, 另外, 工作人员曾在西沟畔墓地采集到1 段青铜刀尖 (图五)。匈奴刀有直背弧刃、弧背直刃、弧背凹刃和直背直刃四种。刀一般长15- 25 厘米, 有刀鞘, 有的刀鞘上镶有宝石。 根据刀柄部、首部特征分为三型。A 型均为铁刀, 安装有木头或其他质地的柄。B 型既有铁刀, 也有铜刀, 单环首或双环首。C 型刀柄与刀身一体, 柄为扁长方形, 末端呈三角形。匈奴刀大多数安装有木柄。外贝加尔地区和蒙古境内的匈奴墓葬出土的均为铁质A 型和B 型刀。而在中国北方地区, 除补洞沟墓地外, 出土的刀一般为刀柄与刀身连铸, 首为环首 (如倒墩子墓地出土的15 件铁刀和1 件铜刀均为环首) , 与本地区早期环首刀相似, 西沟畔墓地出土的残刀把明显带有该地区公元前 3 世纪或以前时期刀的风格, 因此可以认为该地区的刀多继承了本地刀的传统形制。 时间较晚的别里克塔什Ⅰ 号墓地出土的铁刀柄身连体, 与较早时期的匈奴铁刀有区别。 而黄河中上游地区公元 1- 2 世纪的匈奴墓葬很少出土刀。大通上孙家寨墓地乙区M 8 出土的铜长刀为环首, 刀体上饰龙纹 (图五, 14) , 汉文化特征比较突出。
图四 鍑
1、2、5、6Aa 型 3.Ab型 4.Ba 型 7- 11.Bb 型(1-4铁, 5- 11.铜。1、2、4.补洞沟墓地, 3.李家套子墓地, 5 都勒嘎乌拉墓地, 6、8、10 额金河Ⅰ号墓地, 7 伊沃尔加墓地, 9诺音乌拉墓地, 11 德列斯图伊墓地)
4. 铁剑 匈奴墓葬出土的铁剑分短剑和长剑两种, 出土数量相对较少 (图六)。 短剑有环首和安装木柄的两种, 主要出土于伊沃尔加墓地。 长铁剑一般长 60- 100 厘米, 分环首和安装木柄的两种, 伊里莫瓦墓地、海尔汗山墓地、额金河Ⅰ号墓地、补洞沟墓地都有出土。补洞沟墓地出土的长铁剑外带有木质剑鞘。
图五 刀
1- 7A 型 8B 型 9- 14.C 型 (1- 8、11- 13. 铁刀, 9、10、14.铜刀。1、5 伊沃尔加墓地,2 补洞沟墓地, 3、6切列姆霍夫墓地, 4伊里莫瓦墓地, 7、11、13德列斯图伊墓地, 8别里克塔什Ⅰ 号墓地, 9、12倒墩子墓地, 10、14大通上孙家寨墓地乙区)
图六 铁剑
1、2. 短剑 3- 5. 长剑 (1、2. 伊沃尔加墓地, 3. 额金河Ⅰ 号墓地4.伊里莫瓦墓地,5.补洞沟墓地)
图七 铜镞
1- 6.A 型 7.B 型 8.C 型 (1. 伊里莫瓦墓地, 2、3、6、7. 德列斯图伊墓地,4、5. 伊沃尔加墓地, 8. 别里克塔什Ⅰ 号墓地M1)
图八 铜镞
1.A 型 2- 6.B 型 7.C 型 (1、2. 伊沃尔加墓地, 3、5- 71 德列斯图伊墓地, 4. 西沟畔墓地)
5. 箭镞 箭镞是匈奴墓葬中最常见的随葬物品, 多出土于男性墓中, 有骨、铜、铁三种质地, 以铁镞为主, 骨镞数量较少, 铜镞数量最少。 从外部形态看, 骨、铜、铁三种质地的箭镞形制差别明显, 故按照质地进行分类介绍。
骨镞 前锋一般较钝, 杀伤力较弱, 应为狩猎用镞, 而非兵器 (图七)。根据镞体及断面形状不同可分为三型。A 型骨镞最常见, 在伊沃尔加墓地、德列斯图伊墓地、昌德曼乌拉墓地、额金河Ⅰ 号墓地、诺音乌拉墓地都有出土。B 型骨镞数量较少, 出土于伊沃尔加墓地和德列斯图伊墓地。C 型骨镞出土于别里克塔什Ⅰ 号墓地M 1, 与其他地区匈奴墓葬出土的骨镞有别。中国北方地区的匈奴墓葬不见有骨镞出土。
铜镞 目前只见于伊沃尔加墓地、德列斯图伊墓地和西沟畔墓地等年代较早的墓地, 数量较少 (图八)。 根据镞体断面的不同, 可把铜镞分为三型, 其中B 型镞数量多于A 型和C 型。
铁镞 在匈奴墓葬中出土最普遍, 数量最多的是铁镞。 镞体和铤部一体或分体, 一般长为4- 8 厘米 (图九)。根据镞体断面形状不同可把铁镞分为五型。根据镞体形状的差异,A 型镞可分为十个亚型; B 型镞可分为三个亚型; D 型镞可分为三个亚型。A 型镞在铁镞中占的比例最大, 分布范围广泛, 在外贝加尔地区、蒙古、中国北方地区的匈奴墓葬中均有出土。
匈奴箭镞形式多样, 不同地域墓地出土的箭镞存在一定的差别。外贝加尔西南部地区和蒙古北部和中部地区的墓地多出土A d 型、A e 型、A f 型、A g 型、A h 型、A i 型、A j 型、B b 型、B c 型和D c 型等杀伤力较强的铁镞, 铜镞和骨镞很少或不见。年代较早的伊沃尔加墓地、德列斯图伊墓地、西沟畔墓地等出土的箭镞中三种质地均有。A a 型、A b 型、A c 型、B a 型、C 型、E 型铁镞,杀伤力较弱, 多出土于匈奴帝国边缘地区的匈奴墓葬中。A j 型铁镞是匈奴文化最具特色的箭镞——鸣镝, 多见于蒙古北部和中部地区和外贝加尔南部地区, 如诺音乌拉墓地、伊里莫瓦墓地、切列姆霍夫墓地等。 时代较晚的匈奴墓葬不见青铜镞出土, 骨镞的数量明显减少, 盛行铁镞。公元2 世纪左右的匈奴墓葬出土箭镞的数量大为减少, 谢米列契地区匈奴墓葬出土的箭镞与较早时期的箭镞形制上有一定差别。 黄河中上游地区的匈奴墓葬未见箭镞。
6.马衔和马镳 匈奴马衔和马镳多为铁制品 (图一0)。 马衔类型单一, 绝大多数为两节直棍式, 长 20 厘米左右, 中间有小圆环相套, 两端为大圆环, 用来安放马镳, 有时两端的大圆环内还套有圆环或者方环。时间较晚的大通上孙家寨墓地乙区和神木大保当墓地出土马衔较少,多为铜马衔。匈奴马衔中不见萨迦文化、萨尔马提亚文化中流行的两端带马镫形环的马衔。马镳质地有铁、铜、骨、角四种, 形状多样。 根据形状差异把马镳分为六型。 匈奴的马镳虽然样式比较丰富, 但地域差别不明显, 通常是几个墓地出土同一类型的马镳。黄河中上游地区公元1-2 世纪的匈奴墓葬中出土有桨叶状铜马镳, 不见于其他地区的匈奴墓葬, 而与内蒙古中南部地区汉墓 出土的马镳形制相同。 该形制的马镳应是汉式马镳。
7. 透雕铜环 环体上多有水滴形镂孔, 少数镂雕成花纹状, 环直径一般为 6 厘米, 内孔直径约 3 厘米 (图十一)。 该类型扣环以德列斯图伊墓地、倒墩子墓地、李家套子墓地及客省庄墓地M 140 为代表。透雕铜环为死者腰部饰件, 一般成对出土。倒墩子墓地M 15 的两件透雕铜环分别出土于墓主左右股骨外侧, 每件铜环上面都连有一串珠饰。可见, 透雕铜环主要是用来悬挂装饰物的, 多见于女性墓葬中。这种透雕铜环在匈奴墓葬中较有特色,不见于其他文化。
图九 铁镞
1.A a 型 2.Ab 型 3.Ac 型4.Ad 型5.Ae 型 6.A .f 型 7、8.Ag 型 9.Ah 型 10.Ai型 11.Aj 型 12.Ba 型 13.Bb 型 14.Bc 型 15.C 型 16.Da 型 17.Db 型 18.Dc 型 191E 型 (1、2、12. 伊沃尔加墓地, 3、15、19. 补洞沟墓地, 4- 6、16. 切列姆霍夫墓地, 7、9、17.伊里莫瓦墓地 8、13、14.额金河Ⅰ 号墓地, 10、11、18. 得列斯图伊墓地)
图一0 马衔和马镳
1、2.马衔 3、4、5.A 型马镳 6.B 型马镳 7.C 型马镳 8、9、10.D 型马镳 11.E 型马镳 12.F 型马镳(1- 5、9、101 铁质, 6、11、12. 骨质 7. 角质, 8. 铜质。1、5. 诺音乌拉墓地, 2、7、9- 11. 德列斯图伊墓地, 3、4、6. 伊里莫瓦墓地, 8.神木大保当墓地, 12. 额金河Ⅰ号墓地)
图十一 透雕铜环
1.长安客省庄 M 140 2 、 3 、 5. 德列斯图伊墓地 4 .倒墩子墓地 6.李家套子墓地
8.带扣 带扣也是匈奴墓葬中比较常见的随葬物品, 质地以铜和铁为主。 根据扣舌位置不同, 可将带扣分为三型 (图一二)。A 型带扣均为铜扣, 一端为方形, 另一端为圆弧形, 扣舌较小, 位于圆弧边缘上, 紧邻穿孔。A 型带扣中的透雕带扣比较有特色, 以公牛头形透雕带扣常见, 伊沃尔加墓地、德列斯图伊墓地、诺音乌拉等都有出土。B 型带扣均为铜扣, 有圆形和一端方另一端圆弧形两种, 扣舌位于扣体中间横梁上, 见于德列斯图伊墓地、倒墩子墓地和大通上孙家寨墓地乙区。C 型带扣多为铁扣,铜扣较少, 形状有圆环形、方环形、长方环形、半圆环形,扣舌固定于环的一边, 横穿整个扣环。C 型带扣分布广 11 长安客省庄M 140 2、3、51 德列斯图伊墓地 41 倒墩子墓地 61 李家套子墓地泛, 图瓦地区、外贝加尔地区、蒙古及中国北方地区匈奴墓葬中都有出土。
9. 腰饰牌 匈奴墓葬大多数被盗, 贵重装饰品所剩甚少。 腰饰牌多发现于极少数没被盗掘的墓葬内, 因而数量非常有限。就目前已发表的匈奴墓葬资料看, 伊沃尔加墓地出土4 件, 沙拉戈尔墓地出土 1 件, 客省庄墓地M 140 出土 1 对, 西沟畔墓地出土 2 对, 倒墩子墓地出土 24件, 德列斯图伊墓地出土26 件, 铜川枣庙M 25 出土1 件, 李家套子墓地出土1 件, 内蒙古翁牛特旗草原地带出土 5 件。另外在辽宁西丰西岔沟墓地出土20 余件。根据形状差异, 可把这些腰饰牌分为五型 (图一三; 图一四)。A 型腰饰牌数量最多, 为长方形, 大部分带有边框, 边框上常饰有长方形或水滴形凹陷装饰, 也有少数框饰绳索纹或素框。雕造技法分浮雕和透雕两种, 浮雕腰饰牌通常为鎏金青铜或金质, 透雕腰饰牌多为青铜质地。 纹饰主题为双龙纹、双驼纹、双羊纹、双鹿纹、双马相斗纹、虎食羊纹、兽咬鹿纹、龙虎相斗纹、龟龙相斗纹、佩甲带剑武士纹、两骑士角斗纹等。 大多数透雕腰饰牌背面无固定用环钮, 少数透雕腰饰牌和浮雕多饰牌背后有环钮, 用以把饰牌固定在皮带上, 也有的饰牌正面一端边缘上有扣舌。B 型为一端方形另一端圆弧形的马蹄形饰牌, 纹饰主题有鹰袭击山地绵羊或马纹、怪兽纹、大角羊头和牛头纹。C型饰牌即学者们称作“P 形饰牌”的不规则形透雕腰饰牌, 纹饰为鹰袭击正在撕咬蹄类动物的老虎和骑士捉俘场景。3 件鹰袭击正在撕咬蹄类动物的老虎的腰饰牌形制相同, 分别出土于德列斯图伊墓地、铜川枣庙M 25。骑士捉俘透雕腰饰牌左边缘有水滴形边饰, 下面和右边缘有长方形凹陷边饰。 饰牌左半部分饰驾牲双轮车, 车上面有犬, 饰牌右半部分在车后面有一执剑骑士, 另一手抓住俘虏头发, 下面有一犬扑向俘虏, 出土于倒墩子墓地。D 型为动物形。倒墩子墓地出土的 1 件卧马形腰饰牌, 马蹄为巧妙地做成水滴形装饰。E 型圆方形腰饰牌, 上面两角较圆, 下面两角方形。饰牌中部有“п”形孔。伊沃尔加M 138 出土1 件青铜腰饰牌, 上饰虎和野兽纹, 方角一端上有固定用孔。 西沟畔墓地M 4 出土的为 1 对铁包金腰饰牌, 上浮雕卷云。
图一二 带扣
1- 7.A 型 8、9、12.B 型 10、11、13- 16.C 型 (1- 10、14.铜质, 11、13、15、16. 铁质。1、2、4、7. 德列斯图伊墓地, 3、5、6、10、14. 伊沃尔加墓地, 8、9. 倒墩子墓地, 11. 切列姆霍夫墓地, 12.李家套子墓地, 13、15、16 伊里莫瓦墓地)
年代较早的匈奴腰饰牌以铜质为主, 有的鎏金, 金质或包金腰饰牌较少。 这些腰饰牌多成对出土。成对出土的腰饰牌一般形制和纹饰相同, 纹样的方向相对。左边的那枚靠近右端中部有系穿用孔, 右边的那枚靠近左端中部有宽扁的系穿用孔和固定的凸起小扣舌。盛行透雕腰饰牌, 其中长方形腰饰牌占多数, 腰饰牌上常有水滴形或长方形凹陷纹样。 浮雕腰饰牌的数量较少。腰饰牌上的装饰纹样写实性较强, 描绘的多是大草原上匈奴民族的生活以及各种草原动物的生存状况。幻想动物题材以龙为主, 很可能是受汉文化影响所致。匈奴帝国统治下的各地出土的腰饰牌形制、艺术表现手法和纹样风格具有高度的一致性, 但也存在着明显的地域差别。例如: 人物活动题材的饰牌只见于中国北方, 蒙古和外贝加尔地区不见有出土。总之, 匈奴腰饰牌刻画的动物形态真实生动, 线条流畅, 艺术性较强, 呈现的是一种比较成熟的艺术形态。黄河中上游地区公元 1 世纪以后的匈奴墓葬很少出土腰饰牌, 多出土汉式带钩。
图一三 腰饰牌
1- 12.A 型 13- 16.B 型 (1、3、4、7- 12、15、16.铜, 21 铁包金, 5、6. 铜鎏金, 13. 木包金, 14. 金。1. 伊沃尔加墓地, 2. 西沟畔墓地, 3. 沙拉戈尔墓地, 4、8- 11、13- 16. 德列斯图伊墓地, 5、6. 倒墩子墓地, 7.长安客省庄M 140, 12. 李家套子墓地)
通过对匈奴墓葬出土的典型器物的分析可以得出如下认识: (1) 典型器物特征鲜明, 具有统一性和较明显的等级差别。(2) 存在着明显的地域差别和早晚变化。(3) 个体较大, 制作精良的陶罐和杀伤力较强的典型箭镞多出土于蒙古中部和北部及外贝加尔南部地区的墓葬中。(4) 从出土物品看, 匈奴文化独具特色, 有较发达的制陶、铜铁器制造、骨器加工等手工业, 有独特的艺术审美。
图一四 腰饰牌
1.B 型 2- 4.C 型 5.D 型 6、7.E 型 (1- 6. 铜, 7.铁包金。1、4、5. 倒墩子墓地, 2. 德列斯图伊墓地, 3. 铜川枣庙M 25, 6. 伊沃尔加墓地, 7. 西沟畔墓地)
三 墓葬结构特征与埋葬礼仪
匈奴墓葬数量众多, 类型多样, 结构特征也比较复杂。本文拟从建筑结构和葬具两方面对其墓葬结构特征进行分析。
匈奴墓葬建筑结构可分为地上建筑和地下建筑两部分。匈奴墓葬无地上建筑的数量较少,主要以伊沃尔加墓地、古德吉尔- 梅革墓地和黄河中游地区较早时期的墓葬为代表。带有封丘的匈奴墓葬数量较多, 现存封丘一般不高, 约 0.3- 2.5 米, 有圆形和方形两种, 多用石块砌成,或用石块与黄土混合而成。 圆形封丘因棺椁腐朽下陷, 封丘中部常有凹陷坑, 边缘部分的高度约1 米左右, 直径从3- 5 米到几十米不等, 多为普通墓葬所采用 (图一五, 1、3)。方形封丘底部平面呈长方形或正方形, 有的封丘顶部尺寸略小于底部, 呈覆斗形 (图一五, 2)。 大中型墓葬多采用此种封丘。 谢米列契地区 (别里克塔什Ⅰ 号墓地) 和黄河中上游地区公元 2 世纪的匈奴墓葬 (大通上孙家寨墓地乙区等) 常有高达 7- 10 米的封丘, 应是受当地文化影响的产物 (图一五, 4)。
地下建筑主要包括墓道和墓室两部分。普通墓葬没有墓道, 墓室一般较浅, 平面为长方形,长2 米左右, 宽1 米左右, 以南北向为主, 有的稍偏西或偏东。等级较高的大墓南部常带有一条斜坡墓道, 绝大多数为露天式墓道, 常用石头垒砌, 末端较窄, 靠近墓穴处较宽, 长8- 40 米。大墓墓室通常深达十多米, 平面多正方形, 呈正南北走向, 边长从十几米至四十多米不等。根据墓室建筑形式与材料的不同分为土坑竖穴墓室、偏洞墓室和砖室三种。 (1) 土坑竖穴墓室可分三种。a. 墓室未经过加工, 主要以伊沃尔加墓地及黄河中游地区的部分墓地为代表 (图一六, 1) ;b. 墓室壁下部用石块垒砌, 以蒙古境内及外贝加尔西南部地区的墓地为代表 (图一六, 2) ; c. 呼努伊河流域墓地及伊里莫瓦墓地的大型墓葬墓室墙壁的上部用大石块垒砌, 墓室内上半部分用石头垒出隔墙, 把墓室分隔成数个隔间(图一六, 3)。(2) 偏洞墓室。位于竖穴式墓道的一边, 经掏挖而成, 平面多长方形, 顶部呈圆弧形, 代表墓地为倒墩子墓地 (图六, 4)。 (3) 砖室。用长条砖垒砌, 分单室和前后室两种, 墓室平面呈方形或“串”字形, 顶有平顶、穹隆顶、券顶和四角攒尖顶等, 有的墓还带有耳室, 代表墓地有大通上孙家寨墓地乙区和神木大保当墓地部分墓葬 (图一六5、6)。
图一五 墓葬封丘
1. 伊里莫瓦墓地一座小型墓 2.伊里莫瓦墓地M 40 3.台布希乌拉墓地M 8 4.别里克塔什Ⅰ号墓地M 1)
2. 匈奴墓葬中绝大多数都有葬具, 无葬具的墓葬多分布在黄河中游地区。从目前的发掘资料看, 葬具主要有木椁、木板棺、独木棺、石椁 (棺)、木担架、瓮棺等。
图一六 墓室建筑
1.西沟畔汉代墓地M 11 2.德列斯图伊墓地M 32 3.呼努伊河流域墓地的一座大型墓 4.倒墩子墓地M 13 5.神木大保当墓地M 1 6.大通上孙家寨墓地乙区M 8)
木椁呈长方形, 一般是用半剖落叶松圆木建造的。 圆木内侧砍削得很平整, 未加工的表皮面放在外侧。 椁壁结合方法为先在侧壁圆木两端砍挖成木槽, 再在两端壁的圆木上刻出榫头, 嵌入侧壁圆木槽中而构成椁架。 从发掘情况看, 有的椁有底板, 有的没有底板。 椁上面一般都有圆木做成的椁盖。等级较高的大型墓葬用双椁, 等级稍低的中型墓葬用单椁。公元1 世纪以后的墓葬很少用椁。
以松木板制成的木棺在匈奴墓葬中比较普遍, 外多涂有红漆, 平面呈长方形或梯形, 棺板之间用铁钉或蝴蝶形榫卯结构连接。 等级较低的单棺墓的木棺侧板两端超出, 木棺较矮, 一般不超过50 厘米, 棺材上面还盖有半圆木做成的盖子。个别合葬墓中的棺材是用薄木板制成的,较宽, 在棺材中间竖立一道隔板, 把棺材分成两个隔间, 内各放一死者, 以切列姆霍夫墓M 62与额金河Ⅰ 号墓地M 33 为代表。用粗圆木凿挖而成的独木棺数量较少, 在伊沃尔加墓地发现1座, 蒙古境内的个别墓葬及图瓦地区匈奴- 萨尔马提亚时期的个别墓葬也有使用。
石椁 (棺) 数量较少, 墓底常用较平整的石块铺成, 四壁用石块垒砌。 主要分布在外贝加尔西南部地区、蒙古呼努伊河流域, 另在李家套子墓地和倒墩子墓地各发现一座。
木担架葬具宽为0.8- 1 米, 系用纵横垂直交错的直径约5 厘米的木杆制作而成。别里克塔什Ⅰ号墓地M 1 采用这种葬具。
瓮棺为儿童葬具, 多用陶器套合而成。 以西沟畔墓地和伊沃尔加墓地为代表。
综合分析可知, 匈奴墓葬的地表特征以不高的土石封丘为主。典型墓葬形制为长方形土坑竖穴墓, 墓室壁下部用石块垒砌。葬具以木棺椁为主。从墓葬形制特征及葬具看, 匈奴墓葬在时间和地域上也存在着较大差异。有封丘的墓多为土坑竖穴墓, 多数墓室壁下部用石块垒砌,葬具一般为木制棺椁, 少数为石椁 (棺) , 主要分布在外贝加尔南部、蒙古、图瓦及哈萨克斯坦东南部地区。地表无标志的墓葬主要有长方形土坑竖穴墓和偏洞墓, 墓室壁未经加工, 除了伊沃尔加墓地外, 主要分布于黄河中游地区。 偏洞墓只在倒墩子墓地有发现, 而且离倒墩子墓地不远的战国晚期的杨郎墓地有相当数量的偏洞墓, 由此可以看出, 倒墩子墓地的偏洞墓继承了本地传统, 并非匈奴墓葬的传统形制。 砖室墓分布在黄河中上游地区, 包括现内蒙古、宁夏、陕西、青海等省, 时代较晚, 明显是汉文化墓葬形制, 属汉化比较深的匈奴人墓葬。
根据葬具不同, 可将匈奴墓葬分为九类。
1. 两椁一棺墓 均单人葬, 目前只发现于诺音乌拉墓地大型墓葬 (图一七 1)。 地表有封丘, 墓葬呈正南北方向, 墓穴多呈正方形, 或长方形, 在其南部有一条墓道。 外椁内壁用毡毯或丝绸装饰, 椁底板铺有毡毯。 内椁一般在外椁中部偏南处或紧靠外椁南壁, 内外壁挂各种毡毯或用丝绸装饰。木棺置于内椁中部, 棺外髹漆, 并用丝绸装饰。死者仰身直肢, 头向北放置在棺材中。随葬品较多, 一般放置在死者头端棺椁或内外椁之间。有的墓葬周围有祭祀坑。
2. 一椁一棺墓 仅大通上孙家寨墓地乙区M 1 为合葬墓, 其余均为单人葬 (图一七2)。地表有封丘, 墓葬多呈南北向, 以长方形竖穴土坑墓为主, 墓室壁下部用石头垒砌, 有的墓在南面带有墓道。木椁靠近墓室的南壁放置。木棺外髹漆, 靠近木椁的南壁放置。在木椁北壁与木棺北壁之间、木椁北壁与墓室北壁之间留有放随葬品的空间。 棺椁用丝绸装饰。 死者仰身直肢,头向北放置在木棺中。 殉牲一般放在椁盖上或椁与墓室壁间。 埋葬礼仪基本与两椁一棺墓相似, 只是豪华程度不同, 主要分布于外贝加尔西南部地区和蒙古境内, 等级仅次于两椁一棺墓。 个别的木椁内没有棺材, 而是用隔板把木椁隔成分别放置死者及随葬品的隔间, 如切列姆霍夫墓地M 60。 大通上孙家寨墓地乙区M 1 为有斜坡墓道和前后室的砖室墓, 双穹隆顶, 后室靠北壁处放置一椁一棺, 由于被盗, 人骨散见于前后室及过道内, 根据头骨判断死者为三位。
图一七 墓葬类型
1. 两椁一棺墓 2. 一椁一棺墓 3.木担架墓 4. 瓮棺墓 (1.诺音乌拉墓地M 6,2.伊里莫瓦墓地M 58, 4. 别里克塔什Ⅰ号墓地M 1, 5.伊沃尔加墓地M 95)
3. 一椁多棺墓 仅在李家套子墓地发现1 座。地表无标志, 土坑竖穴墓, 方向340 度, 木椁用木板拼合而成, 椁盖用木板水平横向铺成, 椁底也用木板平铺而成, 底板下两端各有一根垫木。 椁内放置三副木棺。 由于墓葬被盗, 随葬物品的位置及人骨葬式均不详。
4. 多棺墓 主要分布在黄河中上游地区, 以李家套子墓地、大通上孙家寨墓地乙区和神木大保当墓地部分墓葬为代表 (图一八1)。 李家套子墓地墓葬地表无标志, 为长方形砖室墓,方向15 度。内放两副木棺, 人骨和随葬品散乱无序, 具体位置不明。大通上孙家寨墓地乙区的墓葬多有高达 7- 10 米的夯土封丘, 墓向多向北, 少数向东, 均为带斜坡墓道的双穹隆顶前后室砖墓, 内葬死者数目不等, 多的可达十几人。神木大保当墓地东部的部分砖室墓的墓葬形制及死者埋葬情况与大通上孙家寨墓地乙区的基本相同, 但是有些墓中用了画像石。
5.单棺墓 除个别为合葬墓外, 其余为单人葬 (图一八, 3)。地表有封丘或无墓上建筑, 绝大多数为长方形土坑竖穴墓, 以南北向为主, 少数墓为东西向。 墓室壁下部多用石块垒砌。 棺(个别墓葬具为独木棺) 或外面髹漆, 或用丝绸装饰, 放置在墓室南壁附近。 棺与墓室北壁之间有用来放置殉牲或其他随葬物品的空地。棺上面一般还放置有圆木做成的盖子, 棺盖上放有石块。 死者仰身直肢, 头向北, 少数死者头向东、西或西南。 该类墓葬分布广泛, 遍布外贝加尔地区、图瓦地区、蒙古及黄河中游地区。
图一八 墓葬类型
1. 多棺墓 2. 无葬具墓 3. 单棺墓 4.石椁 (棺) 墓 (1.神木大保当墓地M 4, 2. 补洞沟墓地M 3, 3. 德列斯图伊墓地M 33, 4.伊沃尔加墓地M 197)
6. 石椁 (棺) 墓 数量较少, 但分布地域比较广, 在外贝加尔地区、蒙古及黄河中游地区均有发现, 代表墓地有高勒毛都墓地、伊沃尔加墓地、倒墩子墓地、李家套子墓地等 (图一八4)。这些墓葬或在地表有封丘, 或无标志, 多数为南北向的长方形竖穴土坑墓, 极个别的为椭圆形。石椁 (棺) 用天然石块或加工过的平整石块垒砌、铺底。 由于墓葬均被盗, 死者葬式及随葬物品情况等均不清楚。
7. 木担架墓 以别里克塔什g¬ 号墓地M 1 为代表 (图一七3)。该墓为合葬墓, 地表有高大的土石层相间的封丘, 为东西向的长方形竖穴土坑墓, 墓穴西北角有墓道。 头向西的死者身下放置担架一副, 头向南的死者没有发现葬具。 死者仰身直肢, 头部放有随葬物品。
8. 瓮棺墓 墓主主要为儿童, 以伊沃尔加墓地和西沟畔墓地为代表 (图一七,4)。 尸体放在陶器里或用陶器残片覆盖, 伊沃尔加墓地的瓮棺葬在死者头部还随葬有小带把陶杯。
9. 无葬具墓 单人葬与合葬两种都有, 数量较少, 以那伊玛托勒盖墓地、伊沃尔加墓地、西沟畔墓地、客省庄M 140、补洞沟墓地、大饭铺墓地为代表 (图一八 2)。地表有圆形石封丘或无墓上建筑, 均为长方形土坑竖穴墓, 多呈南北向。 死者仰身直肢, 头向北, 殉牲多放置在死者头端。 除中国北方地区较早时期无葬具墓地外, 该类型墓葬的等级一般较低, 随葬品贫乏。
时代较早的匈奴墓葬以两椁一棺墓、一椁一棺墓和单棺墓为主, 石椁 (棺) 墓和无葬具墓次之, 儿童墓多使用瓮棺。从墓葬形制、葬具结构及随葬品特征看, 匈奴墓葬可以分为四个等级。其中两椁一棺墓等级最高, 该类墓葬应属于匈奴王族或高级贵族墓葬。第二等级的墓葬为一椁一棺墓, 它们应属于匈奴贵族墓葬。 第三等级的墓葬应为单棺墓及石椁 (棺) 墓, 该类墓应属于匈奴低等贵族或一般成员墓葬。第四等级为无葬具的墓, 它们应属于较贫穷人的墓葬。西沟畔墓地属于公元前3 世纪末至公元前2 世纪 (西汉早中期) 的无葬具墓葬, 其中M 4 出土了大量的金、银、铜、铁及玉石制品, 显然不属于贫民墓, 应属于贵族墓葬。时代较晚的以别里克塔什Ⅰ 号墓地M 1 为代表的哈萨克斯坦东南部地区匈奴墓葬为木担架墓。而以李家套子墓地、大通上孙家寨墓地乙区及神木大保当墓地东部部分砖室墓为代表的匈奴墓葬属于多棺墓类型, 常常是多人合葬, 有聚族而葬的特点。 从墓葬规模及形制上看, 这两类墓也应是匈奴高级贵族墓葬。
匈奴葬仪的某些方面 (主要表现在死者头向、随葬品种类及数量等方面) 虽然在各地区有一定的差别, 但总体是一致的, 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点。
1. 时间较早的匈奴墓葬以单人葬为主, 合葬墓较少, 尸体一般放置在长方形土坑竖穴墓内, 仰身直肢, 头向北, 稍偏向西或东。 较晚的匈奴墓葬绝大多数为多人合葬, 死者绝大多数为仰身直肢, 头向多样。
2. 时间较早的匈奴墓葬, 葬具一般采用半剖圆木制成的椁和用木板加工成的棺, 棺外多髹漆, 并用丝绸包裹, 椁内常用毡毯或丝绸进行装饰。 单棺墓一般在棺上方加放松木制成的盖子, 盖子上摆放石头。棺椁装饰的豪华程度视墓葬等级而定。较晚的匈奴墓葬的葬具有木担架、木棺, 少数墓内有木椁, 没有装饰棺椁的习惯。
3. 时间较早的匈奴墓葬, 随葬品包括殉牲、陶器、铜制品、铁制品、金银制品、玉石装饰品、骨制品、漆木制品及丝织品等几类。殉牲比较普遍, 多为马、牛、羊等动物的头或肢体部分, 有的随葬狗或猪, 多放置在死者头端棺椁与墓壁之间的空地上, 有的也放置在棺椁上面。 多数情况下马口中还带有马衔。殉牲的多少一般与墓葬等级成正比。多数墓葬都随葬有A 型或B 型陶罐, 常放置在死者头端的棺椁之间的空地上或棺与墓壁之间的空地上。 陶罐内常放置谷物、食物等。陶罐的大小及制作质量常常与墓葬等级有关系。铜器多是一些装饰品、及来自汉朝的铜镜、钱币等。 装饰品以带饰为主, 包括各种带扣、环、铃及腰饰牌等, 多发现于死者腰部附近。青铜腰饰牌明显是死者地位和身份的象征。 铁制品以马具、劳动工具及兵器为多, 随葬位置不固定。 该类制品也是匈奴墓葬中随葬最普遍的物品之一。 金银制品和玉石装饰品一般发现于等级较高的墓葬中, 多在死者头部、胸部及腰部发现。骨制品包括一些餐具、镞、弓上的装饰物、马镳、带扣及一些装饰品。木制品一般保存不好, 主要是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漆器主要是耳杯、几案等。 织物除了一些毡毯外, 多为丝绸, 一般用作死者衣物或装饰棺椁。 时代较晚的匈奴墓葬, 殉牲比以前大为减少, 随葬品以陶器、铜铁制品、金银装饰品等为主, 但出现了较多带有当地文化特征的器物, 风格样式都较以前匈奴墓葬出土器物有很大不同。
4. 从随葬物品看, 男女墓葬有共同点, 如都随葬食物、衣服、装饰品。 但也有明显的差别。男性墓中多随葬马具、兵器类物品, 女性墓中一般随葬劳动工具, 个别墓葬也随葬箭镞和马具。从中可以看出匈奴社会中男女分工的不同。匈奴人对腰部装饰很重视, 正如А.В. 达维多娃所说的:“腰部是游牧民族服装最为荣耀的地方”。 在对伊沃尔加墓地的未被盗墓葬的发掘表明, 男人腰部组件主要为铜铁制的带扣、环及饰牌, 上挂有刀、匕首、箭镞袋等。
5. 在发掘过程中常发现墓穴中有炭粒, 有的棺椁有烧焦的痕迹, 表明火在匈奴埋葬仪式中起着重要作用。
综上所述, 较早时期匈奴的埋葬礼仪是一致的, 特征也较鲜明, 明显区别于其他文化。就目前的资料看, 死者绝大多数为单人葬, 即使极个别的合葬墓, 死者也是并躺着, 看不出有地位上的从属现象。王族墓葬也均为单人葬, 不见殉人, 亦无法确定是否有陪葬墓, 祭祀时也未发现人祭现象。 这些特征与史书记载的匈奴葬俗“其送死, 有棺椁金银衣裳, 而无封树丧服; 近幸臣妾从死者, 多至数百人”明显不同, 此是否与匈奴“其俗……贵壮健, 贱老弱。父死, 妻其后母;兄弟死, 皆取其妻妻之”有较大关系, 尚待进一步研究。各地区的匈奴墓葬有着共同的埋葬礼仪。不同地区也存在一些偏离匈奴传统埋葬礼仪的因素, 主要表现在死者头向、随葬品特征、墓葬形制等方面。较晚时期匈奴的埋葬礼仪明显分为两大部分, 即以别里克塔什Ⅰ 号墓地M 1为代表的谢米列契地区的西迁后北匈奴墓葬和以大通上孙家寨墓地乙区、大保当墓地部分墓葬为代表的黄河中上游地区的南匈奴墓葬。 从墓葬形制、葬具结构、埋葬习俗及随葬品等方面看, 早期匈奴墓葬的传统特征在逐渐减弱, 当地文化因素及一些新的因素有加强的趋势。
四 墓葬分期与分区
匈奴墓葬的特征、葬仪、典型随葬物品等存在着明显的统一性,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 其墓葬形制、随葬品特征、埋葬习俗等方面也在发生着变化。在对墓葬资料进行综合分析的基础上, 结合文献记载, 把匈奴墓葬划分为早期、过渡期和晚期三个发展阶段 (图一九; 图二0; 图二一)。
1. 早期 (公元前 3 世纪末至公元 1 世纪中) 本期属于匈奴帝国时期。 匈奴民族控制着南起阴山, 北抵贝加尔湖, 东尽辽河, 西逾葱岭的广大地域, 成为汉王朝的北方劲敌。 匈奴墓葬广泛分布于外贝加尔地区、蒙古境内、图瓦地区以及黄河中游地区, 其中以伊沃尔加墓地、德列斯图伊墓地、伊里莫瓦墓地、切列姆霍夫墓地、额金河Ⅰ 号墓地、高勒毛都墓地、诺音乌拉墓地、西沟畔墓地、倒墩子墓地、长安客省庄墓地M 140、铜川枣庙M 25、李家套子墓地等为代表。
图一九 匈奴墓葬分期表
1.诺音乌拉墓地M 1 2.伊里莫瓦墓地M 52 3.德列斯图伊墓地M 28 4. 切列姆霍夫墓地M 62 5. 伊沃尔加墓地M 197 6. 伊沃尔加墓地M 95 7. 西沟畔墓地M 11 8.补洞沟墓地M 1 9. 补洞沟墓地M 3 10. 别里克塔什Ⅰ 号墓地M 1 11. 神木大保当墓地M 4 12. 神木大保当墓地M 18)
图二0 匈奴墓葬出土器物分期表 (一)
1- 13. 陶罐 14. 釉陶仓 15. 釉陶博山炉 16. 釉陶壶 17. 陶耳杯 18. 陶灶 19- 21. 铜 22、23 铁 24- 26、36 骨镞 27- 29. 铜镞 301 鸣镝 31- 35. 铁镞 (1、21. 诺音乌拉墓地 2、6、31. 伊里莫瓦地, 4、24、26、28、30. 德列斯图伊墓地, 5、19. 额金河Ⅰ 号墓地, 7、20、25、27. 伊沃尔加墓地, 8、10. 大饭铺墓地, 9、22、23、33- 35. 补洞沟墓地, 11、12、36. 别里克塔什Ⅰ号墓地, 13. 神木大保当墓地, 14- 18. 大通上孙家寨汉晋墓地, 32. 切列姆霍夫墓地)
属于该阶段的匈奴墓葬特征鲜明。 一般为南北向或略偏向两旁的长方形或正方形土坑竖穴墓, 地表多有圆形或方形的用石头或土石混合堆砌成的不高的坟丘, 墓室壁常用石块垒砌。单人葬为主, 死者仰身直肢, 头向北、西北或东北放置。 葬具为半剖圆木建成的木椁, 木板制成的棺材, 也有少量的石椁或石棺。棺椁多用丝绸或毡毯装饰, 棺外有的髹漆, 棺椁上方常填铺大石块。随葬陶器均为小口细颈A 型陶罐和大口矮颈的B 型陶罐, 器表有磨光暗条纹, 肩部常饰有弦纹或波浪纹, 相当一部分A 型罐在近底部有一直径约1 厘米的小孔。马具包括两端带环的两节式铁马衔及形式多样的骨质、角质和铁质马镳。兵器多为杀伤力较强的铁镞、长铁剑、铁刀等, 也出土有弓, 由于腐朽严重, 只剩下装饰构件。装饰品以各种透雕腰饰牌和透雕铜环最具特色。盛行以牛、羊、马等家畜的头或肢体殉葬, 多放置在靠近墓室北壁死者头端的空地上或陶器里。 许多墓地都随葬有汉朝的铜镜、铜器、五铢钱、丝绸和漆器。 可以看出, 早期匈奴文化对被征服地域的文化产生了强烈的影响, 表现出很强的扩张性。 同时, 匈奴民族也对其他民族的文化持开放态度, 但更多地采取拿来主义, 其他民族的文化没能对匈奴文化的特质产生影响。
图二一 匈奴墓葬出土器物分期表 (二)
37、44. 长铁剑 38、39. 铁短剑 40、41、43、45. 铁刀 42、46、47. 铜刀 48、56. 铁马衔和马镳 49、52. 铁马镳 51、54、55. 骨马镳 50. 角质马镳 53、57. 铁马衔 58. 铜马衔和马镳 59- 61、73. 铜腰饰牌 62. 木包金腰饰牌 63- 65. 铜带扣 66. 铁包金腰饰牌 67、73.铜扣饰 68. 铁带扣 69.铜饰 70、71. 骨饰 72. 铜带钩(37、55. 额金河Ⅰ 号墓地, 38、39、59、64.伊沃尔加墓地, 40. 切列姆霍夫墓地, 41、43、49、50、51、56、62、65. 德列斯图伊墓地, 42、63. 倒墩子墓地, 44、57、68、69. 补洞沟墓地,45、70、71. 别里克塔什Ⅰ号墓地, 46、47. 大通上孙家寨汉晋墓地, 48、52. 诺音乌拉墓地, 53、54. 伊里莫瓦墓地, 58、72、73.神木大保当墓地, 60. 长安客省庄M 140, 61. 陕西铜川枣庙墓地M 25, 661 西沟畔汉代墓地, 671.大饭铺墓地)
2. 过渡期 (公元 1 世纪中至公元 2 世纪初) 这一阶段是匈奴民族由强盛转向衰败的时期。称霸一时的匈奴草原帝国分裂为南、北两大势力集团——北匈奴和南匈奴。南匈奴投降东汉王朝, 北匈奴继续控制着北方草原。前述对墓葬年代的判断中曾指出高勒毛都墓地有公元1世纪中至2 世纪初的匈奴墓葬, 进一步推断外漠北应该有公元1 世纪下半叶或更晚些时候的匈奴人墓葬。在中国北方地区, 属于这一阶段的匈奴墓地有补洞沟墓地和大饭铺墓地。这一阶段控制漠北一带的是北匈奴。 从高勒毛都墓地M 1 的墓葬形制、葬俗及随葬物品看, 此时的北匈奴人延续着早期即匈奴帝国时期的墓葬特征, 没有明显的变化。补洞沟墓地和大饭铺墓地位置比较靠近南匈奴单于庭, 属南匈奴人墓地。两墓地的墓葬均为土坑竖穴墓, 南北向, 除一座墓为合 葬墓外, 其他的都是单人葬, 仰身直肢, 头向北。 随葬与早期陶罐特征一致的A 型和B 型陶罐。补洞沟墓地出土铁 , 以马、牛、羊头殉葬。两墓地都出土有汉镜残片。补洞沟墓地年代稍早于大饭铺墓地, 大饭铺墓地不见 , 也未见有关殉牲的资料。可以看出, 两墓地虽然都有鲜明的匈奴文化特点, 补洞沟墓地的匈奴文化气息较大饭铺墓地更为浓郁。尽管补洞沟墓地有很强的匈奴文化特色, 但是铁 不见于外贝加尔地区和蒙古境内早期的匈奴墓葬中, 铁镞形制也与早期匈奴墓葬出土的箭镞有区别, 该墓地M 3 出土的环首长铁剑与汉式铁剑相同。这些表明了投降汉朝不久的南匈奴人墓葬虽然较多地继承了早期匈奴墓葬的传统特征, 已经明显杂糅了汉文化的因素。由此, 我们可以看出, 过渡期匈奴墓葬的传统特征逐渐被打破, 随着匈奴人的迁移, 匈奴文化开始走上了被所在地传统文化深刻影响乃至同化的道路。
3. 晚期 (公元 2 世纪初至公元 3 世纪中) 这一时期北匈奴在东汉王朝、鲜卑及南匈奴等势力的夹击下西迁, 南匈奴已经与汉人实现了长时期的交流与融合。北匈奴墓葬以谢米列契地区 别里克塔什Ⅰ 号墓地M 1 为代表, 南匈奴墓地以神木大保当墓地和大通上孙家寨墓地乙区为代表。别里克塔什Ⅰ 号墓地M 1 为代表的北匈奴墓葬属于北匈奴的贵族墓葬, 普通人墓葬情况目前还不清楚。 墓葬为长方形土坑竖穴墓, 地表有高大的土石层相间的双层坟丘, 墓穴西北角有圆拱顶的地下墓道。死者合葬, 仰身直肢, 头向南或西。葬具采用木担架。随葬有陶罐、骨镞、铁刀、带柄铜镜及一些装饰品。该地区墓葬所携带的早期匈奴墓葬特征明显减少, 当地文化因素有较多的体现。 如高大的“库尔干”式的坟丘、带柄铜镜、仿皮囊壶的陶器、木担架葬具等。黄河中上游地区的南匈奴墓葬, 目前看多是等级较高的贵族墓葬。神木大保当墓地有一些等级较低的墓葬, 但没有发掘, 其他地区没有发现或未能辨别出来。 这些墓葬多是带斜坡墓道的砖室墓, 少数为单室, 多数为前后室的砖墓, 双室墓的墓顶有券顶、穹隆顶等样式, 以带双穹隆顶的双室砖墓等级最高。 有的砖室墓还带有画像石。 葬式能分辨出来的为仰身直肢, 头向多样,盛行多人合葬。随葬物品有陶罐、壶和薰炉、灶、房屋模型等明器, 以及车具、汉代铜钱、漆器、装饰品等。很明显, 随着时间的推移, 南匈奴的葬俗由比较典型的匈奴葬俗逐渐向汉式葬俗演变,揭示了南匈奴内附东汉王朝后, 文化特征和丧葬习俗等也在逐步汉化。
匈奴墓葬不仅存在着时间上的早晚变化, 也有地域文化的差异。 位于外贝加尔北部地区、图瓦地区、中国北方地区、谢米列契地区的墓葬出土物除具有一般的匈奴文化特征外, 还明显具有本地区传统文化因素。我们根据各地区匈奴墓葬中随葬器物、墓葬形制及埋葬礼仪等方面的差异可把匈奴墓葬分为Ⅰ 、Ⅱ 、Ⅲ 三个大区(图二二)。
图二二 匈奴墓葬分区示意图
1.Ⅰ 区为外贝加尔至黄河中游区 该地区地域辽阔, 包括外贝加尔地区、图瓦地区、蒙古及黄河中游地区。墓葬数量庞大, 年代属于匈奴帝国时期。从墓葬形制、随葬品特征、埋葬礼仪 等方面看, 该区在时间上的早晚差别不明显, 但在地域上有比较明显的差别, 从现有材料看, 可分为Ⅰ A、Ⅰ B、Ⅰ C、Ⅰ D 四个亚区。
Ⅰ A 区位于匈奴帝国的东北部, 以伊沃尔加墓地为代表。该墓地墓葬以长方形土坑竖穴墓为主, 墓室不用石块垒砌, 地表没有墓上建筑。墓葬等级较低, 除个别墓外, 葬具、随葬品等都比较简陋。死者仰身直肢, 头多向北、西北或东北。出土的陶器除A 型和B 型陶罐外, 还出土有口沿上饰有斜刻纹、器体上施竖棱纹、微鼓腹的陶器、带耳陶杯、杯口长颈罐、形陶器及鬲足等。这些器类不是匈奴传统的陶器类型。形陶器在塔加尔文化中有类似器物。陶鬲在青铜时代已由中国北方传到蒙古和外贝加尔地区, 该地出土的鬲可能是对本地区石板墓文化的继承, 也有可能是在此生活的投降匈奴的汉人带来的文化因素。 另外, 在一些属于典型匈奴陶器上施有其他地区匈奴陶器上所没有的复杂图案或纹饰, 而在一些非匈奴典型陶器上则施有弦纹、波纹、磨光暗条纹等具有浓郁匈奴文化特征的纹饰。 这些都表明了伊沃尔加地区本地原有文化与匈奴文化之间的相互影响及其居民成分的复杂性。
Ⅰ B 区主要指图瓦地区。该地区为匈奴帝国的西北部, 墓葬年代属于匈奴- 萨尔马提亚时期, 代表性墓地有白达格Ⅱ 号墓地和恰斯卡尔Ⅱ 号墓地。墓葬仍以长方形竖穴土坑墓为主, 个别墓带有墓道 (东南—西北向) , 也有继承斯基泰文化传统的偏洞墓。 墓内常填有石块, 墓上有封丘。死者多单人葬, 仰身直肢, 少数屈肢, 头向多样, 主要向北或向西。葬具形式复杂, 主要为木棺椁、独木棺、石棺椁等, 有的无葬具。随葬物品具有一定的匈奴文化因素, 但混合特点明显。
Ⅰ C 区包括外贝加尔南部地区和蒙古全境。代表性墓地有伊里莫瓦墓地、德列斯图伊墓地、切列姆霍夫墓地、诺音乌拉墓地、达尔汗山墓地、高勒毛都墓地、额金河Ⅰ号墓地、昌德曼墓地、台布希乌拉墓地、德尔利格墓地、包尔布拉格墓地等。 该区墓葬的结构特征、随葬物品及埋葬习俗高度一致, 匈奴文化的特征也表现得最为突出。 墓葬全部为长方形或正方形土坑竖穴墓, 南北向, 墓室壁下部绝大部分都用石头垒砌, 地表一般有圆形或方形低矮坟丘, 坟丘中部常有因棺椁腐朽塌陷而形成的凹陷坑。 除极少数合葬墓外, 绝大多数墓葬为单人葬, 死者仰身直肢, 头向北。葬具多为木制棺椁。盛行殉葬牛、羊、马头或肢体, 随葬陶器均为A 型和B 型陶罐。此区拥有前文分析的匈奴帝国时期最高等级和最大规模的墓葬。个体大, 制作精良的陶罐多发现于该地区。箭镞多是杀伤力较强的铁镞, 具有典型匈奴文化特征的鸣镝也集中在此区。因此,我们可以判断匈奴帝国的统治中心应该就在该区。
Ⅰ D 区主要指黄河中游地区。区墓葬多为长方形土坑竖穴墓, 有的带有头龛, 墓室壁没有加工痕迹。死者多为单人葬, 个别为合葬, 仰身直肢, 头向北或稍偏向两旁。 时间早的墓葬多无葬具, 稍晚的墓葬以单棺为主, 少数为一棺一椁或石棺 (椁)。儿童用瓮棺。随葬有A 型和B 型陶罐、腰饰牌、透雕铜环等具有典型匈奴文化传统的物品。 该区墓葬特征受本地传统文化因素的影响也很明显。 倒墩子墓地出土有相当一部分短颈、大鼓腹、小平底或圜底的陶罐, 它们明显区别于匈奴传统陶罐, 与内蒙古凉城崞县窑子墓地 和凉城县毛庆沟墓地出土的陶器很相似。 这两处墓地的年代都早于倒墩子墓地。 倒墩子墓地还有一些非匈奴传统的偏洞墓和带头龛的墓葬。 偏洞墓应是受附近杨郎文化影响的结果, 带头龛的墓葬在崞县窑子墓地和毛庆沟墓地都有发现, 可能是受它们影响所致。 李家套子墓地的砖室墓显然是典型的汉代墓葬形制, 表明这里汉化程度已经很深。
在Ⅰ 区中分出亚区的原因主要是匈奴帝国征服的其他民族或部落在接受匈奴文化的同时, 原有文化仍继续存在和发展, 从而导致不同地域的匈奴墓葬既具有共同的匈奴文化特征,又有互相区别的地方文化传统。 但ⅠD 区情况比较特殊, 该区是汉、匈势力消长变化最明显的地区, 这里既有匈奴帝国控制下的匈奴人墓葬, 更多的是投降汉朝的匈奴人墓葬。
2.Ⅱ 区为黄河中上游区 该区在地域上与ⅠD 区稍有交叉, 但时间上比ⅠD 区晚。墓葬主要分布在宁夏、陕西、青海等省, 以补洞沟墓地、大饭铺墓地、神木大保当墓地部分墓葬和大通上孙家寨墓地乙区为代表, 属投降汉朝的南匈奴墓葬。 时间稍早的墓葬均为土坑竖穴墓, 地面无标志, 南北向, 单人葬为主。死者仰身直肢, 头向北, 出土陶器为匈奴典型的A、B 型陶罐。稍晚的墓葬多为砖室墓, 带露天式斜坡墓道, 墓向不固定, 相当一部分墓葬在地表有土封丘。死者基本为合葬, 常常一墓埋葬数人。葬式为仰身直肢, 头向多样。随葬陶器多为汉代流行的壶、灯、仓、灶、动物模型等, 匈奴文化特征已经非常模糊。 大通上寨乙区墓葬若不是因为M 1 出土了“汉匈奴归义亲汉长”铜印, 简直无法辨认其为匈奴人的墓葬。
3.Ⅲ 区为谢米列契区 墓葬主要分布在谢米列契 (七河流域) 地区, 为西迁的北匈奴墓葬,以别里克塔什g¬ 号墓地M 1 为代表。墓葬为长方形竖穴土坑墓, 墓穴口用横木覆盖, 上铺大石块。地表有当地典型的“库尔干”式封丘, 在墓穴西北角有地下墓道。死者合葬, 仰身直肢, 头向南或西, 葬具为木担架。 随葬品部分具有匈奴文化的传统特征, 当地文化传统也有较明显的体现。 从墓葬特征看, 该区北匈奴墓葬有明显的与当地文化融合的趋势。通过对目前匈奴墓葬资料的分析研究, 可以认为: 匈奴的墓葬制度和葬仪是匈奴民族固有的, 匈奴文化在匈奴帝国时期具有明显的统一性和较强的扩张性; 随着匈奴帝国的衰落, 匈奴文化自身的特色越来越模糊, 在与其他民族文化的融合中, 逐渐失去自己的传统特色。
附记: 本文是笔者在2001 年硕士学位论文《匈奴墓葬初步研究》的基础上修改而成的, 定稿于2006 年9 月。 文中地图由黄玉成、张洁绘制。
编 者 按:原文引自《考古学报》2009年第1期,因排版行文方便注释从略,引用请据原文!
文稿审核:包·苏那嘎
排版编辑:武 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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