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蒋雨含,汉族,呼和浩特市经济技术开发区管维护法规政策研究室干部
来源《昭君文化》2013年第三期 发布时间:2019年7月
秋日的呼和浩特。一路向南。
在昭君墓停下脚步已近黄昏。这个时候,昭君墓园内日影渐斜,人影疏落,就连风声和浮尘也都随着夕照的收束而落将下来。
这里,我已经来过多次,都是在最热闹的节庆期间,人流如潮,摩肩接踵。笙歌笑语飘荡在空气中,被风吹来吹去,形成一个巨大的喧嚣,让人心不由地欢躁。在这样的热闹中,我总是那个难掩倦容的看客,眼里空荡荡,仿佛刚刚被冲洗过的陶碗,还有着那么一点碱水沾过的涩痛。好在,每一次都因为有任务,而使内心的空洞感添了那么一件意义的彩衣,也就不觉得那么无趣了。
今时之来,却是别样的恰当。也许是引领者的匠心,让青冢在秋日的黄昏里,恢复了她本该有的神秘与荒凉。于是,也让我们静下心来,与远古的风情对望。坐在昭君高大的塑像前,凡人肉身也罢,泥塑石雕也罢,我们同披今夕的残照默默对望。此刻,真想化作一只蝴蝶,飞越时光的阻隔,去聆听这落雁美人的心语,然而千年的光阴,终究如浩浩之水不可逾越。
想起曾在前面一排回廊的葡萄架下,采访过昭君的后人,那女子肤色很白,有一种说不出的雅致,以为会说一口江南软语,一开口却是极标准的普通话,声音柔和清亮。一问才知她是兴山昭君纪念馆的讲解员。这个工作,于她再恰当不过。
那日烈烈的日头下,我仔细端详她的面容,试图看出点什么,终归徒劳,又想把很多问题都如数倾出,然而那一刻四周的喧闹,让我的思绪如断线的风筝。
其实现在想来,那一种端详,实在是为日后的回忆留下了些许印迹。毕竟是几十代的后人了,岁月流转,很多东西都已经淡远,已经改变。
不变的只有那一条源源不绝的香溪,以及珍稀的桃花鱼。
在昭君的故事中,我最喜欢的就是香溪和桃花鱼。她们都带着那么浓厚的情感色彩和浪漫情怀,也沾染着不可多得的暖色。
香溪是昭君故里的一条母亲河,起步于神秘的神农架,由北向南而流,于西陵峡西口汇入浩瀚的长江。相传,有一天,昭君在河口边洗脸,无意中将颈上项链的珍珠散落河中,从此河水碧清透明,水中含有香气,因而得名。此说虽有些牵强,但是香溪两岸银瀑飞泻,漫山杏花桃花艳如彩霞,众多溪流青山夹岸,蜿蜒流淌……山峻水柔,美不胜收,也如仙境一般足让人神往不已了。
而那桃花鱼更是存活了千年的精灵。
据记载,每当香溪河畔桃花盛开的季节,香溪河中,会出现成群结队的桃花鱼。鱼儿个个通体透明,有玉白、乳黄、粉红三种颜色,散开后酷似桃花瓣,美丽之极。
“相传,昭君远嫁匈奴前曾返回故里探亲。辞别那日,父母、乡亲送了一程又一程,难舍难分。昭君走上接她的龙舟,抱起心爱的琵琶,弹起哀婉动人的别离之曲。盛开的桃花似她的知音,听到感人处,竟纷纷飘落,有的落在船上,有的落在她身上,昭君不禁潸然泪下,泪水洒落在桃花瓣上,又漂入河中。这些沾满昭君泪水的桃花瓣便变成了五颜六色的小鱼,追随龙舟游动。”
桃花潭水,幻化成鱼,亦情深如许,想来难得。起初以为只是传说,后来才知道,桃花鱼确有,科普知识里称其“非为鱼类,而是桃花水母,外形像撑开的伞,或者倒扣的碗,桃花水母体态晶莹透明,在水中游动,状若漂浮在水面的桃花花瓣。桃花水母对生存环境有极高的要求,水质不能有任何污染,活体罕见,极难制成标本,被国家列为世界最高级别的‘极危生物’,拥有十五亿年的生命。”
而在昭君故里,每年桃花盛开的时节,溪中都会有桃花鱼浮现。可见那里的水质何等清纯。
此刻,在这夕阳的光影里,我猜想着已经被历史尘封了多年的昭君的心思,依依惜别故乡,从江南来到塞外,遥遥迢迢,走了一年多的时间。每一个远行的脚印都让她离自己的故乡更远,这塞外大漠的风沙霜雪覆盖了她多么深刻的乡愁。那时,乡关万里对她是一个残酷的概念,那也意味着此生难再。
然而,那是她的选择。选择了,就义无反顾。
也正是这份甘心,这份决绝,让一个女子促成了民族团结的大义,让一种文化源远流长,绵延至今。
想来昭君如何也想不到,当时光的河流向前奔涌的时候,她的故事为世代文人传唱;在二十一世纪的呼和浩特,她的名字又一再被擦亮,成为一座城市和平、团结、开放精神的不同寻常的文化符号。
此刻,我用心倾听,只听见小心翼翼游走的秋风,这秋风是否也从秦汉而来?我用心抚摸,只感受到了那沁人的寒凉,这寒凉是否能侵蚀凝固的笑容?我用心凝视啊,千年的光阴融进夕阳的残照,覆盖了这巍巍青冢,也覆盖了低回在灵魂深处的那一首出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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